雪后的草原,水面波纹一般的山势起伏不断,连绵不绝,被那漫天的白雪所像洁白而柔软的羊绒毯所覆盖,闪耀着寒冷而美丽的光环。那松树上悬挂的雾凇冰晶,可谓琼枝玉叶,粉装玉砌,像雾又像烟,装饰着这片童话般的银色世界。
河水潺潺,不时冲刷下来河岸上挂在枯黄草枝里的雪花。偶有几块雪球被那呼啸的寒风一吹,翻滚着落入河流之中,瞬时不见。晶莹剔透的河水在阳光下晶莹闪亮,波光粼粼,甚至有些耀眼刺目。
一栋占地广大的厚厚帐篷,上上下下堆积了巴掌厚的白雪。
帐篷脚下,甚至积雪的厚度已达近一尺高。
帐篷外的附近,一道简易的木杆围起来的牲畜圈栏里,上百只大小不一的绵羊堆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抵御寒风。
帐篷里一个肩宽体胖、满面虬须,一身北胡衣着的大汉,坐在厚厚的毛毯上,一手捏起奶酪糖块,一手端起酒杯就着糖块饮下,口中粗声叫道:“古丽,外面这么冷。你出去干什么?也不怕受了冻?巫师长老如今可是被大汗请了去,有事可找不到他老人家。”
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一身厚厚的北胡冬天装束,此时伸手刚要推开帐篷大门,听得大汉问话,停止了动作,回过头来,露出淳朴可爱的笑容,嗓音却是低沉,说道:“阿爹,我去看看小羊,还有那个奴隶怎么样了。”
墙角响起一个幼童幼嫩的声音,不满地叫道:“那个奴隶有什么看的。死了就死了。你这一开门,风儿吹了进来,要是害了我着凉了咋办。”
女孩古丽不满地反对道:“阿弟,奴隶死了,就少了放养羊羔的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这个奴隶也是阿爹前年到南边那个国家抢来的,也不是想要就有的。”
见底下儿女两人争执起来甚是有趣,虬须大汉哈哈仰头大笑,饮下一口奶酒,道:“等到过了春,雪儿化开了。老爹再跟着可汗去南边抢一抢,到时候多抢几个过来,你们就不用争执了。不过,现在天冷,有个奴隶在外边看着羊也是好事。嗯……现在下雪了,外边冷。古丽,拿个羊皮出去给那个奴隶。要是羊羔儿受不得冷,就带几只到帐篷里来。还有,那个奴隶如果死了,你就叫下老爹。老爹把他扔到羊圈外边,过不多久,那些野狼就能把他拖走吃了。”
古丽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着,却含着可爱地说道:“知道了,阿爹。要是奴隶死了,我就自己把他扔出羊圈,不用阿爹出来。”
古丽话一说完,就用力推开帐篷厚门,在大汉哈哈大笑、阿弟气愤不平的嘟囔声中,一脚跨了出去。
尽管已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古丽仍是被这冰冷寒风吹得浑身一紧,心中不由有些暗暗后悔。
站在羊圈外边,古丽张口大声喊道:“喂,瘦狗,喂,瘦狗……”
喊了数声,不但没有一丝的回应,嘴里反而涌入了好多冰冷的空气,直让古丽觉得体内温度急剧下降。
厚厚的嘴唇小嘴一抿,古丽心中顿时怒火熊熊,心中暗骂着:“好你个奴隶,待我抓到你,得好好地抽你几鞭。”
古丽转身从帐篷上拿下挂在外面的马鞭,紧了紧身上大羊皮,拉开羊圈的木门,就往里走去。
羊圈里,百来只长满灰黄白色毛发的绵羊自己乖乖地挤在一处互相取暖。
推拉着绵羊,古丽往里用力地挤了进去。
羊群簇拥的中心之处,赫然蹲着一个背影。
古丽匆匆一瞧,横眉顿时一竖,心中勃然大怒:“好呀,我在外面大声喊你,你居然竟敢不答话,看我不狠狠抽死你!”
右手一扬,向下一挥,哼的一声,马鞭在空中闪过一道虚影,抽向蹲着的背影。这一马鞭要是鞭实了,不在背上留下一道翻了肉见了血的伤痕,就亏待了古丽多年骑马的经历。
然而,预想中的嚎叫与鞭打之声并未响起。相反,古丽猛然觉得手中一紧,那道马鞭竟然被前面蹲着这人抬起的右手紧紧抓住了。
这奴隶什么时候又这么大胆,敢跟自己抢马鞭了!
古丽又惊又怒,却又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的惧意,刚要开口呼喊阿爹出来。只见那蹲着的背影蓦地站了起来,回转过来身子。
“咦?”古丽惊疑一声,深深内凹的眼眶中,褐色眼眸惊讶地瞪得圆圆的。
眼前这是一个皮肤过于细腻白皙的少年郎,两只眼睛晶莹透亮,好像夜晚草原上空的星星一样明亮。那双眼睛,是个什么样的眼睛啊,完全遮住了古丽心里所有的天地。
“你为什么要打我?”少年郎随安皱了下眉头,淡淡地问道。若是妖魔鬼怪、佛门道士偷袭自己,随安自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然而,对于普通的人们,随安往往不想过于计较,反而显得宽宏大量起来。
只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惊呆了,愣着直看着自己,就是不回话。这姑娘现在看起来傻傻的,倒是显得有些单纯,实在不像是刚才从帐篷里听到的那么视人命如草芥。
待随安问了两次之后,古丽方才啊的一声,陡然清醒了过来。只是不知为何,被这少年郎仅仅是皱了下眉头责备,就有股暴雨来临之前乌云盖顶的那种迫人气势完全压制。竟然心中感到重重的心虚,小心无力地说道:“我……我以为你是那个奴隶!”
“奴隶?”随安一听,心中一愣,没想到自己雪中行走,经过这里,感应到了羊圈中有人的气息,无意地过来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已经被冻晕了过去的中原人。只是没想到这个竟然是个奴隶!
这奴隶虽然污头垢面,难以看清面目,然而仍然可
193 茫茫草原寻牙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