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虽美，却也难以长绳系日。随着夜色渐浓，陆家兄妹、裴家少年等人陆续离去，曹一原想留下来，说在老爹那打地铺睡得不舒服，他不介意跟方姐姐挤一张床，结果被徐麟云笑骂着撵出了家门。
徐麟云收拾着宵夜后留下的残局，那些沉乌木不过烧去了一层表皮，明日拿回客栈里还能接着用，碗筷一类则先堆着放好，等明早拿回客栈了再洗，倒不是他懒，而是家里没水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徐麟云逗了逗家里的两只宠物，便准备回屋歇息，不想他刚走进屋门，心头忽然掠过一股心悸之感，紧接着便有一股刺骨的寒冷自小腹而生，不过呼吸之间，这股寒冷迅速席卷全身。
坐在床上的红衣少女听到一声闷哼，见徐麟云躬着身子靠在门边，神情痛苦，急忙问道：“你怎么啦？”
未及红衣少女上前察看，一条大黄狗突然窜入屋门，护在了痛苦难当的小主人跟前，朝她呲牙咧嘴，发出一阵示威一般的低吼。
这时候，徐麟云周身的冰冷却已化为炽痛，全身上下仿佛如火在烧一般，他双拳紧攥，咬牙忍耐着严寒交替的痛苦，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发病了，一会儿就好。”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看看？”红衣少女很是担心，奈何面前的那条大黄狗根本没有让她接近的意思，这会儿就连那只白猫都已来到徐麟云身侧，虽不像大黄狗那般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可此时此刻，白猫那对眼眸变得十分妖异，竟蒙上了一团银色的光华，透着一股子不难解读的情感，冷漠。
红衣少女无法近身，只能一句接一句的问着，“你发病会发多久啊？你的药呢？你还好吗……”
徐麟云咬牙与炎寒之痛相抗，实在无心力开口，红衣少女见状，也不再出声了，可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约莫半炷香后，徐麟云方长舒一口气，虽说脸色依旧苍白，可体内的病痛已然尽消。
“你没事啦？”红衣少女见到徐麟云站起身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徐麟云点头，再一次深呼吸，方才最痛苦之时，几乎令他难以呼吸，这会儿都还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红衣少女拍着胸脯，脸蛋上犹有几分担忧之态，“你刚才可把我吓到了，之前听你说过你身子有病，可没想到发起病来这么可怕的，你要再不好，我都要去叫掌柜先生了。”
“方姑娘，我已经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你确定你没事了？”
徐麟云走回床边坐下，大黄狗跟着趴在他的脚边，白猫则跃上了床铺，卷缩着身子趴在他的双膝上，徐麟云抚摸着白猫的脑袋，看向红衣少女，“真的没事了，我这怪病就是这样，发病时很难受，等症状消了就好了。”
“可你之前不是说那个药铺里的老先生这几年一直在给你治病吗？你这病就没治好？”
“没呢，一直都这样，不过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好得多了，以前发起病来，最严重的时候差不多要持续半个时辰，也更难受，就好像……身子里结了冰，又被火烤着一样，也可能是现在年龄大了，身子比小时候壮一些，更能吃得住痛了。”
“连那个人都治不好？”红衣少女像是在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方姑娘，你认识祁老先生？”
“啊？不啊，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位老先生医术很高明么，对了，你的药呢？”
“药被我放在店里了，祁老先生的方子上是说七日一服，所以还得要过两天才能熬药吃。”
“哦，那你今晚不会再犯病了吧？”
“应该不会，现在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一般都是大半个月才会发病一次的。”
红衣少女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这病是打你出生时就有的？”
徐麟云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韩掌柜他们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我这病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可我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要是我很小的时候犯了病，那会儿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样啊。”红衣少女轻喃一声，若有所思。
徐麟云见她神情有异，问道；“方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红衣少女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家乡那里的一个人。”
“难道他也得了像我这样的病？”
“这倒不是，就是……嗯，反正你不认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哦，方姑娘，我歇息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店里做事呢。”
“好。”
徐麟云起身去将两张床中间的布帘拉了起来，将大黄狗和白猫赶回了院子里，便躺上床了。
也不知是否是刚刚发过病的缘故，徐麟云躺在床上却毫无困意，许久不能入眠……
“方姑娘，你睡了吗？”
“没呢。”
“你明天打算去哪？”
“我可能会沿着绕村河走一走吧，去看看那条河。”
“绕村河的源头在大青山上，不过大青山平日里都是封着山的，所以你可能进不了山上。”
“嗯，我听说了，我最多就到那边山脚去看看，不上山。”
“哦，那个，上回你惹得陆爷爷生气了，要是你明天经过陆家桥附近的河段见到了陆爷爷的话……那你还是绕着走吧，陆爷爷脾气不大好，当心他骂人。”
“知道啦，我不去惹他就是了。”
“……”
“方姑娘，你睡着了吗？”
“没呢。”
“你昨天说你的家乡在东海，那里离咱们村子很远吗？”
“算是挺远的吧，算一算，我离开家也有大半年了呢。”
“那真是挺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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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病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