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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凉日瑟瑟[1/2页]

共枕河山 半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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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萧瑟,卷起了枝头残叶,带着风沙席卷而去,此时已是初冬的十一月了。
      “娘娘,您吃一口吧。”
      “咳——拿开。”
      凤阳皇城晋王居所,谢昭华面色土灰,倚在床榻边瞑目皱眉,将宫人送来的膳食推在了一边。
      她自生产以来身子便虚弱,虽然芳龄不过廿余,却时常病殃殃的,近日秋凉更是羸弱不堪了。
      “娘娘贵体抱恙,却还奔波了这些时日远赴中都,再不吃好可怎么……娘娘”
      那宫女话说了一半,便瞪大眼睛望着谢昭华不敢出声,那双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谢昭华神情哀凉,泪水如江河决堤般奔涌而出,竟在宫女面前失了态,难以抑制地悲恸哭起来。
      那宫女只是跪着不敢言声,谢昭华的贴身婢女玉蝉连忙上前百般抚慰,只见她扑倒在玉蝉怀中肆无忌惮地大哭着,身边的宫人皆未敢言语。
      原来她自产后便患上了郁疾,加之身子骨弱,一连串的打击使她竟积郁成疾,平日一个人时便心绪不宁,性子也捉摸不定。
      更悲哀的是,前些日子自她娘家传来了讣告,父亲谢成卒于任上,正值丧期,晋王近日都在演武场鲜有机会回来探望,谢昭华更抑郁难耐了。
      “娘娘,您该出去走走,奴婢看您这样不成啊。”
      玉蝉苦口婆心地劝住谢昭华,她才勉强同意出去走走。出门前,她连忙补妆洁面,若无其事地强打精神,生怕宫人看出再看出异样。
      世人以为皇庭禁苑必然亭台楼阁,连亘百里,实则皇宫苑囿不过寻常花园大小,树丛中凉亭三两,精致内秀。
      凤阳皇城形制一如京师,虽不庞大,但气派华贵却不输南京,天朗气清之时独坐亭上,顿觉心旷神怡。
      徐妙心不爱热闹,但久居深宫未免憋闷,见午后难得天色正晴,日光暖和,便也与宫女们同去凤凰山下的苑囿赏玩。
      “怎么了?”
      “今儿咱夫人来信了,说是您舅父这些年家道落魄,要来王府打个秋风呢。”
      “他?”
      徐妙心还未步入凉亭,便望见谢昭华手执信笺,正坐在那里与贴身的丫鬟言语,她便停顿在一旁,待她们说完才缓步入内。
      “三嫂。”
      “妙心啊,难得见你出来。”
      谢昭华旋即收起难看颜色,起身迎她过来,徐妙心敏锐地觉察到她神色不好:
      “嫂嫂,是有什么心事吗?”
      “呵,没什么,不过是我本家舅舅。”
      谢昭华凝神静气,抑制住心内怨艾,她在皇室囿于诸多礼教,能说话的人不多,本想将事烂在肚子里,今日偶遇徐妙心,便一股脑与她倾吐出来。
      “我外祖过世早,他打小就靠家母几个姐妹养着,现知我嫁作了王妃更索取无度,年前给了他几亩田,近来就说赌光了家产没处可去,居然要拖家带口的求我安排!”
      谢昭华将那信笺揉碎扔给了丫鬟。
      “哼,真应他这名,吴世德,无德也!”
      提起舅父,谢昭华满是嫌弃鄙夷。
      “嫂嫂若是不答应呢?”
      徐妙心自幼无忧家事,惟知敦睦门庭,却不知道天下还有这等的亲戚。
      “不答应?他这等人没皮没脸,若是不答应,他便缠着我母亲,再去我阿婆那里哭闹一通。”
      原来听谢昭华的口气,她那小舅父是老母亲的心头肉,自幼被宠坏了,如今便不学无术,酗酒好赌,坐吃山空,可外祖母依旧对小儿子宠溺如初。
      如今谢昭华成了晋王妃,她舅舅心念找到了攀高枝的青云梯,便更肆无忌惮了。
      “别提了,现在他大约已经带着一双儿女站在我本家门口了。”
      谢昭华无奈又气懑,双眼一瞪,叹了口气坐着发呆。
      “嫂嫂别恼了,咱倒也不差一亩三分地。”
      “你多好,让人羡慕。”
      谢昭华之父谢成是晋府相官,都督佥事,与徐妙心国公府的出身非云泥之别,却也无法相提并论。
      谢昭华轻按鬓角,那云髻乌黑如墨,一支镶白玉的金挑心在阳光下闪耀,她闭目轻叹着,双手都在不经意地颤抖:
      “他还欺负家母丧夫孀居,赖在了我家中不肯走,我弟妹年幼,他竟然……竟然欺侮打骂她们母子。”
      徐妙心皱眉,望着她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
      “嫂嫂……放宽心,这总有法子告上官府惩治他吧。”
      只见谢昭华眼角又被泪痕浸湿了,她拿出锦帕拭泪,哽咽道:
      “我母亲性子软,只得忍气吞声与我书信诉苦,偏偏是我舅父打着晋王妻舅的名号四处招摇,官府谁敢蹚这片浑水”
      外人以为嫁入皇室风光无限,实则谢昭华知道,她人前显贵,人后却也要谨言慎行,不越雷池半步。
      徐妙心望着她绝望的神情一时无语凝噎,也只能以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与她相对而坐,不知过了多久……
      黄昏之时,西宫殿门外传来了那轻矫如飞,掷地有声的脚步声。
      朱棣风尘仆仆地进了寝殿,他皂靴上粘了不少泥土,一进门,李忠和几个内侍便帮他拭去汗水,换了身洁净利落的窄袖袍和新鞋。
      他未及弱冠,留发不过两三年,只能简单束起,倒显得朝气蓬勃,丰神俊逸。
      今日秦晋燕周四王在凤阳京郊演武场比试练兵,不出意外,又是朱棣与他三个晋王朱棡尤为优异。
      他正欲与徐妙心炫耀一番,却见她愁眉不展,仿佛有心事,细问之下,徐妙心才将今日和谢昭华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朱棣。
      “就为这个为难”
      朱棣望着她,徐妙心神情涣散,目视前方,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身上。
      “殿下,你说三嫂她真的没法子了?就任由她舅舅欺负吗?”
      “错了。”
      朱棣坐过来说:
      “道理本就在她母亲那里,何须纵容鼠辈放肆那可是晋王岳母,她母亲又何须怕他”
      “我也这么寻思,不明白三嫂的母家为何如此软弱可欺。”
      徐妙心内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继续问道:
      “那殿下以为该怎么样?”
      “叫晋府修书一封,送个我三哥的印信与三嫂之母,况且道理又在她那里,当地官府不会置若罔闻吧。”
      “我也这么想,如此便能了事,为何三嫂却想不到呢,莫非是她们有什么把柄握在了她舅父手里”
      “莫想了,你得空与三嫂说清楚就好了。”
      “嗯,我明儿便去。”
      长空孤月下,天阶月色正凉,外面偶尔传来三两声寒鸦的哀鸣,入夜了,凤阳西宫的寝殿里还亮着一盏孤灯。
      此时已经快到腊月,好歹凤阳温和,但夜晚也已寒凉湿冷,若不是宫中炭薪俱全,被褥厚实温暖,这凄凄长夜难免会漫然熬人。
      朱棣不安分地在徐妙心的里衣内摸索着,可是徐妙心懒怠不已,睡眼惺忪,只是任由朱棣独自徘徊。
      徐妙心的面颊感触到了朱棣唇间的温度,继而一股缠绵湿润的气息送入了自己耳中。
      “心儿……”
      徐妙心眯着眼,望见朱棣目光如炬,燃起了邪火,似乎在渴求什么,慢慢地将整个面颊埋在自己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
      徐妙心一手捧起他的脸颊,不禁嗤笑起来,静静地与朱棣眼神交汇。
      朱棣含情体动,眼看就要俯身上去,却险些人仰马翻。只见徐妙心慵懒地转了个身背对过去,她闭目浅笑,双颊若莲,慢吞吞吐出几个字:
      “我累了,早歇息,听话。”
      朱棣顷刻僵在那里,却只能为她盖好被子,不甘心地呢喃道:
      “什么?我还不累呢,你就……罢了罢了。”
      朱棣只得自顾自歇去,可终究是难抑邪火了。
      ……
      “三嫂——”
      翌日晌午,徐妙心便来了晋王宫中,在门外轻唤着谢昭华,但却未有回应。
      “见过燕王妃,我们娘娘昨晚吩咐了不让人打扰,我们也只能在宫外侯着,谁也不准进去。”
      “你通禀晋王妃一声,是我。”
      “是。”
      那宫女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与身旁几人去开门,却见宫门居然从内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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