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文武百官都噤了声,对于楚乜与纳兰蕴的交手,以及纳兰昭的殿堂失仪,谁也不敢在此时出声,顶着触犯天颜的危险,当那名可怜的出头鸟。
周帝没有说话,他在等,等人出声,但放眼望去,无一人敢出来提出质疑,大殿静默了许久。
楚乜稍显嫩气却依旧俊逸精致的脸上的盛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似于嗤笑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凉薄且又讽刺。
而卢佺此时也淡下了脸色。
纳兰蕴神色也十分复杂,他也感觉得到了整个朝堂上,文武百官,竟无一人敢对此提出质疑。
国无良臣啊!
王之元看着满殿的肃静,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挂满了纠结之色,斟酌再三,便想起身,但又想到自己不善言辞,这些事本是御史擅长的,若是因为一时失言便损害了两国情谊,那自己就算是万死也不足惜,所以有些犹豫,但还是想站起来。
但就在他要起身的一刻,丞相大人李修文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疲惫,停了一会,便想起身,做那个第一人。
王之元有些惊讶,他直觉便想拉住恩师将起的身子,恩师是最不适宜对此事发表言论的人,其中的两名当事人都是他的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在李修文起身的前一刻,坐在席位上的卿钺却站了起来,对着坐在高位上的周帝遥遥一拜。
周帝目光沉沉,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卿钺,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便看着长大的故人之子,在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看不懂这个孩子了,不,准确来讲,他从未看懂过这个孩子,他从来都不爱亲近这个孩子,因为他从头到尾与阿翎没有一点相像,甚至,是截然相反。无论是长相,还是心性,他都更偏向于他的母亲——阿笙。
那个令他恨得寝食难安的女子。
卿钺慵懒地笑着,眼中流光四射:“齐国王爷真是有心,为我朝太后娘娘的寿宴展示了一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武学盛宴,陛下可要犒赏一二。“
楚乜寻声看向卿钺,心中不由有些惊讶,周国的风水养人真不是盖的,前有那如高岭之花酷似祖庙中神女的周天郡主,现在眼前这小翎王也是这般人间绝色。只不过,这眼前的风流小王爷,好似不像传闻当中一般的纨绔子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小翎王莫不是风流糊涂了,楚乜如此放肆,他竟然还进言陛下犒赏,真是不长心。看来真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时未佳啊!”
“是啊,若是战神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寒了心?”
……
质疑声此起彼伏,管清欢端坐在席位上,看着对面依旧笑面春风的卿钺,她眼中划过一丝赞赏,好心思。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若真的就此事较起真来,虽然,楚乜的行为不至于让周帝愤怒到杀了他,但按河清王楚乜在齐国的地位,若周帝在大周处罚了楚乜或发出申令告知齐帝,那齐帝无论是处不处罚他的胞弟楚乜,他心里都会不好受,毕竟齐帝与河清王是天下闻名的兄弟情深,而齐帝向来护短,若楚乜真因外交之事被处置,那他河清王不知要被多少人暗暗耻笑,若不处置他,三国之间必生嫌隙。
而如今三国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战乱一触即发,只不过是师出无名,以及顾及到各国的利益纠纷,即使齐国再强大,但只要周,燕,魏三国连横在一起,他也无法有十全的把握去吞并各国。
所以,战与不战都在他一念之间,但此时绝非良机,战后最可能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周边的小国以及疆边的游牧民族从中获利。
但若在此时,有人能给周帝与楚乜一个台阶下,这便会是最好的结局。
而和睦共处正是周帝想要看到的,他深知,在这个时候,他的王朝内无匡扶社稷的贤臣相才,外无能驰骋疆场的举世帅才。将帅之才青黄不接,朝中皆是一些庸碌之臣,凡是有才干的,都已步入暮年,而自己也已垂老,他已无力御驾亲征。在此时,他想起了以前阿翎在的时候,他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的忧心。
想到这,便看向了站着的卿钺,内心极其复杂,说实话,他不喜这个孩子,尤其是……
不过,周帝的脸色变转的十分快,温和的笑意附上脸面,衣袖一挥,全殿都静了下来,缓缓道:“钺儿所言甚是,齐国使者精心准备的大礼,寡人实在是大开眼界,在此,寡人就将笛国进献的九龙玉杯赠与河清王,以示寡人的感谢。“
文喜太后也随即说道:“既然河清王这份礼是送与哀家的,那哀家也不能小气了去,玉山,去将哀家的绕梁取来,送与河清王以作回礼。”
楚乜年纪虽还不大,心思手段也比不过卿钺兰舟般深沉,但却也不会是个蠢货,否则早就死在了那深深宫闱之内。
因此,他也是十分上道地行了个礼,笑了笑:“周帝与太后太客气了,雕虫小技而已,贵国的蕴王殿下才是费力了,平白接了小王那一掌,小王哪敢收下回礼,若是回去后被皇兄知晓,岂不是要狠狠地处置了小王不可。“
纳兰蕴闻言看向楚乜脸色温和,“河清王殿下多虑了,这是孤的分内之事。”
两人神情皆温和,之前的剑拔弩张不复存在。
周帝又是习惯性的靠在了龙椅上,神情有些疲惫了,对着楚乜道:“河清王就不要再推辞了,寡人会转告齐帝,寡人与太后很满意这次的寿礼,此次的回礼只是寡人与太后对你的一片心意,河清王就不要再推却了。“
楚乜闻言做了个礼,不再推辞,道:“那便多谢周帝陛下与太后娘娘了。”
初现锋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