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石帆望着他的神情，觉得有戏，就说：“朋友，如果你能帮上忙的话，我不会亏待你。”他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青年人仍笑着，向山上望一眼，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说，人家花几十万买个媳妇，咱给人家弄散了，良心上过不去。”
万石帆掏出二百元，说：“朋友，算是茶水钱，给个方便吧。”
青年人犹豫着，并没马上去接钱。
万石帆说：“我只是寻找自己的亲人，并不是领她回家。只要她本人情愿在这过日子，我并不强求她，也不报警，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青年人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妹妹，这是前年春天发生的事，我是拉客时听村民说的。买的这个女人去年六月生了孩子，一个女人坐我的摩托来吃满月酒，她给我说的。这事巧了，要是前天你给我说了实话，我也赚不到你这么多的路费。不好意思了。”青年人接过他的二百块钱。
万石帆说：“知道她的住址吗？”他的心剧烈跳动着。方哥，回去我得好好地感谢你。
青年人说：“知道。那次，我拉那个女人去吃满月酒，一直送到门前。”
万石帆说：“哪个村的？”他想立马见到自己的亲人。
青年人说：“就在这个村，最西北角，从西数第三家，门口有棵大椿树。是不是你妹，我不敢保证，反正这家的媳妇是买的外地的。”
万石帆点点头，说：“朋友，多谢了。”他抱着拳，向青年人深深地躹了一躬。
青年人说：“不客气。我就知道这么多，看你的运气了。”他发动摩托，加油门，拐弯，离去，很快消失在大山里。
万石帆平静着自己，举目向村里望去。村道上，有人扛着农具向山上走。有条狗跑出来，抬起一条后腿对着树撒尿。
万石帆向村里走去。他看见一家小院敞着院门，院内坐着几个男女在打麻将。他没再喊买玉，径直向村西北走去。街头有狗在叫。他顺着石条铺成的村街向前迈着步子。
万石帆看见了那棵大椿树，和椿树下的那个农家小院。他在心里祈祷着：望上天保佑，妹就在家，祝妺过得还好。他四下望望，没人走动。远处的山坡上，有人在干活。他发现这家院门紧闭。他站在大门外，高声喊道：“谁卖玉？我叫万石帆，专收玉的。”他接连不断地喊着。
大门是从里面拴上的。一直没有动静。
后来，万石帆又喊：“万小凤，我是万石帆，你在不在里面？”他想，如果院内再没有动静，他就破门而入，看个究竟。
这时，大门哗地一下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个年轻女子，一头扑进万石帆怀里，哭喊着：“哥，你是咋找来的？！
万石帆看见思念已久的妹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面孔。他说：“小风，妹妹。”他泪流满面。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万小凤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哥，我们不是在梦里吧？”
万石帆说：“小凤，不是在梦里。”
万小凤用手掐下自己的脸，说：“哥，不是在梦里。哥，我好想你们。”她把脸又埋在哥哥的脖颈里。站在她身后是个憨厚朴实的年轻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怀里抱着个呀呀学语的男婴。他望着哥妹相聚，一脸无措的样子。
万石帆推开妹妹，掏出手机忙着拨号。小凤忙着去夺他的手机，说：“哥，你不能报警。”
万石帆激动万分地说：“我哪是报警，我是告诉咱妈。自你失踪后，咱妈整天泪水洗面。”他对着手机说：“爸，我妈在哪儿？您让我妈接电话。妈，我找到小凤了，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妈哭着说：“你不是骗我吧？快让小凤接电话，我听听她的声音。”
万石帆把手机递给妹妹。万小凤刚喊句妈，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大声地喊着小妹。哭声阵阵，泣不成声。
万石帆开了视频，没有网络，只能用流量。娘俩在手机里相见了，都是一个劲地哭，语不成句。
抱孩子的青年人说：“哥，咱们进屋说话吧。你累了，坐屋里歇歇。”他拉了万石帆一把。万石帆知道他是妹夫，对他点头笑笑。又抱过他怀里孩子，在小家伙脸蛋上亲了口。
他们走进院内，万小凤关上大门，站在院子里与妈妈说着话。
万石帆打量着这座农家小院。新盖的两层小楼，上下八间，安着玻璃窗挂绿色的窗纱。装饰得很漂亮。院内干干净净。厕所旁边是猪圈，圈里卧着几头半大的猪。是个小康人家。也是个勤劳的家户。
万石帆坐在院内小桌边，怀抱着外甥，看着妹与妈打电话。
妹夫忙着给他泡茶，拿烟让他抽。他摇头说不会抽。
妹妹和妈妈都平静多了。娘俩有着说不完的话妈说：“小凤，这二年你在那受委屈了，妈天天都想你。”
万小凤说：“妈，我在这还好。这是户好人家，日子不错。就是对我不放心，不让我与你们联系。我知道他们的苦心。妈，我有孩子了，八个多月了。”
万石帆抱着小外甥让妈妈看。
妈妈在手机里作亲吻状，眼泪又流出来了。
万小凤说：“妈，您要注意身体，孩子大点，我就回去看您和爸爸。”
妈妈不住地点头，流量很快就用完了。
2
万小凤的婆家人对万石帆很热情，但热情中也含着忧虑，怕因此毁了这个刚建立不久的小家庭。万石帆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就说：“你们放心，只要妹妹愿在这过日子，我不反对。”
婆家人拿最好吃的东西款待他，又是酒又是肉，顿顿都是一大桌子，搞得万石帆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们兄妹俩在一起话特别多。妹夫也知趣，抱着孩子躲一边去了。
万小凤对哥叙说了自己被拐卖的前后。
万小凤在洪叶那儿，等着表姐给她联系活。无聊时，她一个人就去外面走走，大部分时间是在舞蹈学校附近溜达。一天，有个长相不错的青年人，主动与她寒喧，并称是某公司的经理，手下还有几个厂子。万小凤只是随便应付几句，不想与他深聊。后来，他对万小凤说，我与洪叶是朋友。如果你想在打工的话，可以去我的厂子，待遇比其他厂子优厚的多。万小凤问表姐这人的情况，洪叶告诉她，他们只是一一般认识，没有太多交往。万小凤认为表姐认识他，说明他不是坏人，就坐着他的车去看他的厂子。这是一家电子厂，工人大都是青年女工，厂里条件也不错。她想到这个厂子来。青年人问她怎样，她说可以。青年人说，我明天请你吃顿饭，后天你就可以上班。他果不失言，第二天就拉着万小凤和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去吃饭。那天多喝一点红酒，去了他的公司，也没看清是什么地方。到楼里歪在沙发上，只记得喝一杯茶，往后啥都不知道了。
等万小凤清醒时，她已在这家了，关在一间房子里。她拍门喊着要出去，一个中年女人进来了，也就是她现在的婆婆。中年女人满脸堆着笑，让她洗脸，让她吃饭，说往后她就是这家的儿媳妇。她不愿意，她哭她闹，她要出去，但没人理她。她知道，自己是被人贩子卖到这儿了。她天天哭，咒骂那个拐卖自己的青年人。她在这失去了自由，连大小便都在这屋里解决。每天给她送饭的就是她现在的男人。话不多，只会看着她笑。夜里，他也睡在这房里。想对她动作，她不依。男人不敢硬来，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边，同床异梦。
时间久了，万小凤知道了这家的一些情况。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下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是光棍，小三也二十多了，到了说媳妇的年龄，没人提亲。父母急了，就花二十多万给他买个。万小凤见小三是个实在人，长相也不错，又能靠得住，心软了，也认命了，就同意了这门亲事。父母得知万小凤心甘情愿跟自己的儿子过日子，都乐得合不拢嘴。老大老二常年在外打工，只有小三守在家里。他们把万小凤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从不让她干体力活。万小凤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两位老人更疼爱她了。家人对她百般好，就是不让她与亲人联系，怕她跑了。万小凤给他们下过多次保证，他们仍是不放心。有孙子吃满月酒时，他们大待客以表庆贺。万小凤死心了，决定在这过一辈子。如果能与家人保持联系就更好了。现在，万石帆找来了，又给爸妈通了电话，万小凤心情空前的愉悦。
万石帆说”你决定了？”他望着妹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个女人，远离亲人，遇到困难只有自己面对。他鼻尖发酸，想不下去了。
万小凤说：“我这辈子就这样过了。这家人不错，在我身上没少花钱。他们对我很好，我现在又有了孩子，也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惜不能在爸妈跟前行孝了。哥，这事就多拜托你了。爸妈领咱恁大不容易，我不是孝女。”她又流泪了。
万石帆两眼发酸。他说：“小凤，现在交通便利，又有手机联系，说见就见了。爸妈有我呐，只要你快乐，咱全家就放心了。找到你了，咱爸妈的心病就除了。”他想，小妹，你一人在这过日子，要多多保重。
万小凤不停地擦着眼泪。
万石帆说：“小凤，有啥困难给我打电话。”
万小凤说：“哥，啥时候结婚，提前打我的电话，我好回去看嫂子。”
万石帆点点头。他想起了净净，手机里就有他的照片，他拿出手机让妹妹看。
万小凤惊喜地说：“哇！这么漂亮，活脱脱的大美人！哥，你真有艳福。”她拿着手机看个不够。
万石帆说：“她人很贤惠。”他接过手机，看着里面的净净，心里美滋滋的。
万小凤说：“哥，你要善待人家。”
万石帆说：“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会欺负女人吗？”
万小凤笑了，我就是在你的呵护下长大的。想到自己今后不能常见哥哥，她的眼睛又潮湿了。
万石帆说：“小妹，高兴点。”他看到妺情绪低落，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
万小凤说：“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万石帆说：“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都是好心朋友帮的忙。”
万小凤说：“我还以为这一辈子见不到你们吶。”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万石帆说：“别流太多的泪，你还奶着孩子，这样对孩子不好。”
万小凤说：“哥，往后有条件了，我们天天说话。”
万石帆说：“在我走之前，我给你买个智能手机，把亲人的号码都告诉你。”
万小凤说：“我自己买，你省着钱娶媳妇吧。我知道，咱那儿的彩礼重。
万石帆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她不会要太多的彩礼。”
晚上，万石帆给方少雄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叙说了找妹的前前后后。他说：“从妹妹的叙说中，证实了那个青年人就是人贩子。方哥，这个人，你可能得认识他。”他想，你瞒着我，是怕我冲动，把事情办砸了。现在，你可以对我说了，回去我得收拾他。不能让这种人继续逍遥法外。
方少雄说：“祝贺你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至于那个青年人，你不认识他为好，我还想在他身上多做些文章。等我们的目标实现了，就把他送进去。你兄妹相聚了，好好地叙叙。”
万石帆说：“方哥，谢谢你了，等我回去后再祥谈。”
方少雄说：“要小心，千万别让那边的人贩子知道了。”他挂了手机。
是夜，在这深山一座小楼里，万石帆久久不能入睡。
3
万石帆想在这儿多住几天，好好地陪陪小妹。他把自己的想法对净净说了，净净表示赞同。她说：“石帆，我为你高兴。我给你发三次红包，每次二百，算是给小妹和小外甥的见面礼。”
万石帆说：“净净，我替小妹谢谢你了。”
净净说：“咱俩是啥关系，你还与我客气。石帆，让我与小妹说几句话。”
万石帆说：“这儿没有网络，我手机流量用完了，只能说话，不能视频。”他把手机递给小妹。
万小凤与净净谈了好一会儿话，两人笑声不断，相互祝福。
家里又打来电话。爸爸让万小凤去办个农行信用卡，家里要给她打钱，说她结婚没陪送嫁妆，有外孙又没表示，现在得给她打些钱给孩子买奶粉吃。
万小凤说：“爸，我真的不需要钱，我不想麻烦家里。”
爸爸说：“你妈不愿意，她说不能亏欠你，再说咱家又不缺钱。给你妈说。”
万小凤说：“妈，我不用钱。只要您和爸身体好，我就放心了。”
妈妈说：“你要不办卡，我就把钱打你哥卡上去，让他给你取。”
万小凤说：“妈，我真的不用。”她泪流满面。
万石帆两眼潮湿。这血浓于水的母女之情，是任何情感无法替代的。
万小凤陪哥在附近的山上看个遍。这里景色宜人，让人流连忘返。万石帆望着这满山的树林和花草，听着不远处的流水声，他真像在画中一样。可这美丽的景色山村竟还有买妻之事。
一天下午，万石帆独自去山上玩。他顺着一条弯曲的山路，向深山走去。越往里走，景色越美。他看见一条小溪从树林里流出，汩汩地向下淌着。有几只野兔支愣着耳朵，在小溪边啃着青草。前面是一片竹林，他向那片竹林里走去。望着一棵棵挺拔的竹子，和竹枝上站着的小鸟，他笑了，这儿真美！
万石帆陶醉在这美如画的大自然中。忽然，两个蒙面人从竹林里跳出来，向他扑来。一个手拿匕首，对着他就刺。他闪身一躲，对方刺个空。后面的拿个木棒，劈头盖脸地向他砸去。两人不是图财的，是来取他命的。万石帆仗着竹林的优势，赤手空拳，左躲右闪，与两人周旋着。万石帆先是防，有意消耗对方的体力。两人劲头很猛，招招致命，可他们总是不能击中目标，深感对方不是一般人物。等他俩体力消耗差不多了，万石帆开始反击。他双手抓住竹身，抬起双腿猛地向拿匕首人上身蹬去。拿匕首者被他踹个趔趄。趁他没站稳脚步，万石帆又跟上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匕首。他转身又对付那个拿木棒的。拿木棍的举棍乱打。万石帆瞅准机会，侧身一脚，踹在对方后腿弯上，对方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又疾步跟上一脚，踢在对方后背上，对方被踢趴地上。万石帆弯腰夺下他手中的木棒，对着另一个人拦腰一棒。那家伙忍不住地“哎哟”一声，身子晃了晃，挺住没倒。万石帆手里有了木棒如鱼得水，木棒裹着呼呼的风声，把两个蒙面人打得抱头鼠窜，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万石帆停
第十七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