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贵妃出了待霜居,婢女素伶便跟了上去。
“奴婢送贵妃出府。”
素伶表面上是帮主子送陈贵妃出府,其实是为了讨赏。她之前在宫里跑腿有功,陈贵妃说过要赏她,可是还没有真的赏下来。她当然不能直接问主子要,但跑到她跟前露个脸,间接提醒一下也是好的。陈贵妃心细如发,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你这次表现得很好,以后王妃身边也要多留心,有什么事就去找洪总管。”
平王府总管洪吉春曾是陈贵妃娘家的家仆,是平王开府之后她特地挑来帮助儿子打理王府的人。在洪吉春心里,平王只是少主,陈贵妃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王府里有什么状况他都会禀告陈贵妃。不过这都是私下里的事,陈贵妃可不想让儿子觉得自己的母亲手伸得太长。
若是从前,陈贵妃断不会吩咐一个婢女这样给自己递消息,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需要掌握素和流金的一举一动。直觉告诉她,儿大不由娘。贺兰端烈一心系着素和流金,要是一时脑热犯糊涂,坏了她的安排可不行。眼看就要达成多年夙愿,她不想有任何闪失。谁也不能毁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儿子也不能!
“今天先赏你这个,”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塞到了素伶的手里,陈贵妃微笑着说:“以后事情办得好,还会有更多。”
素伶从前是在清平殿当差的,不是外头没见过世面的小婢女,几块碎银子可打发不了她。正所谓小鬼难缠,陈贵妃可不想底下人因为没得到实惠就将她给卖了,所以打赏不能等。但她来的时候也没有嘱咐身边人带银票,临时才想到用首饰当赏赐。
那根羊脂白玉簪子玉料上乘,作工精细,至少值个五十两,对一个婢女来说已是相当贵重。素伶是个有眼力的人,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收了下来。
“谢贵妃赏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为贵妃办事。”
素伶谢完恩,一路将陈贵妃送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出府才美滋滋地回到自己当差的待霜居。
陈贵妃赏的簪子太贵重,她当然不能直接戴在头上,那样与她的身份不符,势必惹来是非。她想来想去,决定藏在自己平时用的枕头里。
丹青走了以后,素伶就接了她的位置,住在她从前住过的屋里。而那屋子是丹青与洛黎合住的。
洛黎因为身体不适,此刻正躺在里面休息。素伶本来想手脚轻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藏好,结果洛黎睡得浅,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见她已经看见了那玉簪,素伶急中生智,编了个说辞:“刚才贵妃夸我护主有功,赏了这个。姐姐看美不美?”
为了显得自然,素伶索性将簪子递到洛黎面前,让她能看清楚。洛黎也不稀罕这个,只是礼貌地附和了一句“是挺美的”,便匆匆起身,忙着赶回去伺候素和流金了。
洛黎自幼跟着素和流金,两人的情分远胜普通主仆,说是姐妹都不为过。素伶答应在素和流金跟着照应,却又回了住处,洛黎其实挺不高兴的。虽然她仍然感觉头重脚轻,但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归了岗位。
此时,素和流金正躺在床上假寐,贺兰端烈则守在她的床边发呆。见到洛黎进来,他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事情发生两天了,贺兰端烈都没能和素和流金真正说上话。他有满肚子歉疚想表达,却根本没机会说出口。素和流金不搭理他是一个原因,他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是个问题。
贺兰端烈并不是嘴笨舌拙之人。三个月前,他还口口声声说要保住素和流金,发誓绝不拿她去做筹码,可现在……他不但自己变了卦,连他的母亲都跑来唱了一出苦肉计,逼素和流金自毁名声,舍己牺牲。
贺兰端烈鄙视言行不一的自己,却不能纠正错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不能后退了,只能放任两人之间的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何时才会结束,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求得素和流金的谅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自己,哪怕穷其一生,也不能放手。
“王妃这边你好生照应,有什么事就派人去飞虹院知会一声,本王会立刻过来。”知道自己在这里素和流金一定休息不好,贺兰端烈决定先行离开,只是心里依依舍,忍不住反复叮咛,“汤药太苦,你多准备些蜜饯给王妃压压苦味儿。还有王妃的所有吃食,都让游大夫过目一下,免得和药性冲撞了。”
洛黎连连点头,应了声是。
行到门口,他又忍不住补充了两句:“王妃畏寒,多在她被子里放几个汤婆子。”
“是。”
56.忆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