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月。我必须回公司一趟。”接过电话之后,我回来,和小月道歉。
“怎么了,工作遇到突发事情了吗?现在就要走吗?”小月关切地问道。
“是的,主管让我立刻回公司一趟,有一份资料需要紧急处理,不好意思。小月。”
“没关系啊,工作重要嘛。那你快回去弄吧。”
“真的不好意思,小月。”即便我再三地道歉,我仍然觉得十分愧疚。我本人也不想走,那种不舍又不得不离别的苦,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真的没关系。反过来,如果我突然因为工作的事情而要早走,你也会同样理解我的啊。”小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希望能减少我的自责。
“那你干什么呢?叫个朋友,继续逛街吧。”
“恩,我看看吧。提前没有约她们,估计现在她们还没睡醒呢。等她们出来要中午了,我再转转吧,没什么特别的,我就回家去。不用管我了,你快走吧。回去晚了,紧急的事情就显得不紧急了。”
“好的,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啊。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小月。小月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站在原地,也在看我。我走出商场,心里不是滋味。再回头,隔着门已经看不到小月了。我缩头将下巴和耳垂躲进衣服里,外面的风吹得凛冽,让人感觉到寒意的认真和苛刻。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一起走着,有说有笑的,呼出的哈气也比形单影只的我要多一些,要暖一些。我走到街角,转弯来到了主街上。街边有几个人在等着打车的人,我看了看,也跟着排了过去。
回到了公司,主管脸色很不好看。我立刻收拢了我的不耐烦和约会被打扰的烦躁,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要紧急修改设计图纸,今晚必须定稿。主管要带着新修改的图纸连夜飞往北京,见客户。这是客户突然的要求,谁也没有办法。大家各自处理自己擅长的模块,必须赶在主管出发前完成。主管就站在办公室里,现场协调处理所有环节上的事情。
应对突发的事情,每年总要有几次的。这种抢救一般的应急加班,每回都让人心力交瘁,自己明显感觉道会掉一些头发,减寿几年。这两年整体行业不景气,加班加点地做,增加产品的价值,而降低价格。所有公司都在拼效益、拼性价比,而人永远被认为是性价比潜力无限高的,永远有被挤压的可能和空间。
灯光的洁白,在夜的黑暗中,显得更加明显。窗外飘起了雪花,大大的,绒毛一样的雪花。慢慢的飘落,那是一种悠然,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我抻着腰,打着哈欠,望向窗外。大家还在埋头苦干,我也一直弯腰,直到现在才直直身体。主管穿插在各个办公卡位间,小跑一般,说话的语速特别的快,声音大过平时。对话,听起来像是争吵,而讨论,简直就是激烈地辩论。那边在拼命地翻书,敲击电脑,这边在不停地和不同的人打电话。为了三毫米的间距是否能改成两点五毫米,大家围在一起讨论了两个多钟头。支持改的人,找来了众多的实例支持;反对改的人,列出了清单级的理论数据。大家据理力争,谁都看不出有退让的可能。讨论变成了不断地重复论据,不断地重复论据变成了沉默的僵持,沉默的僵持变成了讨论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讨论别的无关紧要的话题说着说着就回到是否修改的讨论。就这样纠缠下去,毫无进展和期望的终点。像是踏上了莫比乌斯环的循环之路,却天真地认真,终会走到终点。
外面的雪继续飘着,这是真正的飘雪,已经好几年未曾见过了。对下雪的近期印象,总是离不开风。雪下得很急,被风裹挟着,不情愿地横着飞。谈不上舞姿,只一味的横冲直撞,最后粉身碎骨。堆积在无人走过的背风背光之处,默默无闻地升华,变为原来的形态,就像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样。而现在的雪,是悠然地飘落。和风一起,与风嬉戏。在天空中打着旋,跳着舞,舞姿曼妙。像是赞美自由的行为艺术家,像是颂唱天空的美丽歌者。有时候,像是娇羞的邻家姑娘,在贴近的时候,倏然转身,躲到你看不见。不一会儿,又飘出来,冲着你微笑,笑得自然、甜美。飘着,飘着,落着,落着。慢悠悠,慢悠悠,经过路灯,雪花显得密集起来。大家编制在一起,犹如阵列整齐的步兵团。风是指挥家,向左向右,秩序般的团体操表演,没有丝毫的错漏。风是下课铃,雪花们相互拥抱着,打闹着,追逐着,享受着飘落的自由,哪怕是最后的自由。它们可以由衷的快乐,因为它们并不担心这是最后的自由。它们不去识别,更不去猜测。做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令自己愉快的事情。那就飞舞吧,在橘色的灯光下,尽情的跳吧,尽情的跳吧。这里是青春地,只需要挥洒热情,拥抱热情。不需要沮丧,更不需要哭泣。没有比雪花哭泣更加愚蠢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必将是雪花为了害怕融化而哭泣。
我伸展着身体,缓慢摇晃着头。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这种声音似乎能减少疲劳,令人恢复一些精力。窗外的雪继续的下着,不再飘落了,下得急冲冲的,一如这几年的情况。办公室内的讨论也结束了,并不是在莫比乌斯环上走到了终点,而是被叫停了。停下的地方,就被定义为终点。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埋头工作。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的肚子咕咕响了几次,没有人提吃晚饭、叫外卖的事情,没有人敢提。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工,在主管出发之前完成最终的图纸修改。这是一切,所有人努力的目的。
最终,总算完成了任务。主管拿着修改后的图纸,离开了办公室。在我们纷纷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长吁短叹,抱怨辛苦时,相信他已经坐上了我们提前为他叫好的车,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坐在车上的他,估计还思考着明天在北京与客户讨论项目的事情呢吧。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我拿出手机,里面有两条信息,都是小月发来的。
“还在忙吧,记得吃晚饭。”
“都这么晚了,忙完抓紧时间休息。我睡觉了。”
我看着小月发来的信息,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我
第八章 宵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