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含屈,乃是西楚之不幸!”遂教收拾行囊,带上数人,连夜上路。
几个人晓行夜宿,自往彭城去。一路上,跟随的人都不敢多言语,只怕不小心说漏了嘴,使自家主人不快。范增心情郁闷,又没个人来排解,那口怨气堵在胸间是一天比一天沉重。行到萧县,忽听得田埂边,有人嘲歌。众人便住了脚听时,那歌唱道:
智术超众兮功难成,奋身为主兮人不赏。怏怏东归兮颜无光,忧忧郁结兮命难长。
范增听得真切,与众人皆吃一惊。再看人时,已倏然不见。范增只觉得胸口疼痛,五脏俱沸,当时一阵晕厥,差些晕倒。众人急忙扶住,投到店中看时,背上如粟米样已长出疮头来。有识的
道:“此乃背疽,非扁鹊不可救也。”再看范增,口渴烦躁,浑身酸痛,未有一时,寒热加剧,一病不起。有人出去寻了医来,吃了一副药,也不见好转。众人束手无策,唯伴在身边哭泣。捱了一夜,到得第二天早上,一口气没接上,众人看范增时,手垂床沿,早已离了人世。说到此处,作书的亦觉心酸。想那范增忠心一片,辅二位主人叱咤天下,最后却落如此下场,怎不令人叹息?后唐人周昙曾有诗叹道:
智士宁为暗主谟,范公曾不读兵书。平生心力为谁尽,一事无成空背疽。
范增亡时,年已七十四岁,正当四月之末。跟随的人大哭了一场,买了口棺材,把尸身收殓了,送他老家居巢入葬。且有人到荥阳,报与霸王知晓。
霸王得知范增死讯,当时问随行之人:“亚父生前可曾埋怨寡人?”那人道:“并无埋怨,只在离开大营时说了句:‘非我之屈,乃楚之不幸也,路上一直未开口说话。”霸王呆想了半日,心知中计,懊悔不已,乃差人赶去居巢,在旗山下择高阳地,将范增重新安葬了。冢之旁边,掘水井一口,号作亚父井,供吏民祭拜。后人念其忠心,更造亚父祠与庙。今亚父井仍在,亚父祠庙却早已不存。
霸王见范增已死,方知传言等皆是汉营使的离间之计。乃召龙且当面抚慰道:“寡人误中诡计,使伤一股肱,甚觉懊悔。卿当安心事楚,勿生他意。”龙且拜道:“臣事陛下数年,虽不具才能,然赤心尚存,金石不改。”霸王大喜,遂令收回龙且、钟离昧、周殷三人监军,各赐金一千斤;立项伯为军师,凡一应大小国务,皆由管理。心中痛恨汉王,于是催趱军士四门攻打,一日不息。
第七十七回 中反间范增遭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