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喜欢小甜豆。”
闻二爷手里的粥没握稳,哐一下全部掉在了地上。
一时间,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起来。他本想站起来,结果被输液瓶扯住手,疼的直皱眉头,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几番想开口,每次又觉得不妥,不知道该骂,还是该打,千言万语堵在心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我把你当侄子,你他妈想当老子女婿!”
仔细回想那些年他同余初甜的相处,看他一直对余初甜不闻不问,每次电话都是香水和公事,他想破了脑子也没把这件事情往这上面想,但今天转念一想,好像有些明白这么些年这人孑然一身的态度。
闻二爷想起前些日子还同席鸣的爸妈吃过饭,又气又好笑,骂他:
“这么多年,你吱一声会死吗?”
他要是早点吱一声,还用得着撮合小甜豆和席鸣约会吗?
“我那时只想,靠我自己去争取。”
要不是今天亲耳听到余初甜说愿意,急上心头,哪里又想把这件事情告知家长,二叔和老闻董的性子他太清楚,这种事情最喜欢插手,可感情这种事情,大人过多的干预,反而会显得牵强,哪怕得到了,也会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做梦一样。
他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从三年前开始的。起初他以为自己会注意她,是因为她格外敏锐的嗅觉,他需要她的才华天赋,去救活萧条了十多年的闻氏香水。直至后来,了解她心里对于香水的态度,对这个世界惊喜好奇和预售的香水已经突破十年以来历史最高,这其中,除了余初甜独树一帜的香水风格,还有闻氏早早就开始的营销策划,香水公司同香水师的完美合作,才能促就这一场盛况。
负责媒体发布的王嘉德抽空来了她那边一趟,特意嘱托了她发布会结束不要急着走,要接受媒体的提问和发言。不用想,这其中自然有关于lo公司“遇见”香水的事情,王嘉德怕她不会说话,刻意提了一下:
“如果有此类问题,回避或是官方回答一下即可。”
可余初甜的脑子显然不是普通人的,王嘉德对她未免太放心,果然后续记者采访,有人提到了lo公司的新香水:
“余小姐,你对最近lo公司的新香水‘遇见和你的香水气味一样,有什么看法吗?”
余初甜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回答,面对镜头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十分耿直:
“‘doux2在巴黎夺冠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知晓了这款冠军香水,作为新闻记者,您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
席鸢看她公然在新闻面前直来直去,拉了她一把,见她越说越来劲:
“不好意思,我有点直性子,不怎么会绕弯子,什么叫气味一样,牛奶都是奶香味,但是大家都知道添了香精的牛奶有毒,是不能喝的。你问的这个问题,有点智障了。”
站在她身侧的席鸢因为她的这一句“智障”默默把脸挪到了镜头外,一抬头果然看到那个记者脸色铁青,显然是被她的耿直性子震惊到了,毕竟常在商场上混的都知道,这记者多半是lo公司派来蹭闻氏香水热度的,没想到余初甜如此耿直,不仅没有回避,还暗指他家的香水有毒。
耿直姑娘的一席话,到了中午就传遍了香水圈,果然是年纪小不懂事,怼lo公司的行为不仅仅没有回避,还直接耿直的怼回去,此举惹的以前被lo公司剽窃过的香水公司挺直腰杆,竟然在她的新闻下站了个队伍
lo公司近几年在国内的名气很高,几款网红香水均出自他们家,传闻背后的投资者是个法国人,财大气粗,国内不知名的许多原创香水都只有默默忍受的份,突然间看到闻氏发声,自然觉得找到了靠山。
但此举对于正在发展中的闻氏香水来说却没有那么有力,当下更应该把重心放在自家香水的宣传工作上,而不是把事情闹大,趁机让“梦境”香水火一把。
果然没过多久,lo的官方微博就臭不要脸的蹭了热度
暗讽闻氏香水早已无力回天,不过虚有其表。
余初甜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差点没气死,气势汹汹的注册了微博账号,本想怼回去,被周雨楠逮住,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一怼回去,是想这件事情吵起来,把你的香水热度压下去?”
周雨楠念她年纪小,做事情冲动了一些,从发布会回会闻氏报道的时候,让她把手机关机,说她:
“你看,苁夏就没像你那么调皮,好好调制香水就好了,营销策划都不归我们管。”
苁夏心里开心,刚刚准备出声,就听周雨楠无意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人的优缺点,应该中和中和。”
什么叫优缺点?
她调不出令人疯狂的香水,她的性子太过幼稚。
周雨楠老师不过是间接性的否认了她在调香方面的毫无才华。
“周老师,调香师应当与时俱进,不能在默默调香,不发一言了,他们以为我们闻氏的调香师好欺负。”
周雨楠不为所动:“谁敢欺负你了啊,谁还敢欺负你!”
她言下之意,这小丫头打破了闻氏十多年来的香水僵局,是有大功的,连她都不敢欺负了,谁还敢说她。
周雨楠和余初甜的争执没有进行多久,一伙人到了闻氏总部的时候就被守在电梯口的大助理王嘉德骂了个狗血淋头,先说周雨楠作为老师不跟在她身侧提醒她发言,又说余初甜恃宠而骄,面对媒体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害他这个专业擦屁股的又得找新闻媒体把这些事情先压下去:
“我说小甜豆啊,你要骂人,能不能不再今天的发布会上骂?”
王嘉德忙着安排嘉宾宴会的事情,等忙完了才知晓她面对镜头说了那么多话,气不打一处来,说她:
“好在二爷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最后一口气都咽不下去了。”
余初甜不知道闻二爷的事情,这时候提到他开口,赶紧拉住他的衣袖:
“我师父他怎么了?”
王嘉德说到了兴头上,这才知道闻少辞没把这事情告知余初甜,抬手捂着嘴,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巴子,可惜已经晚了,余初甜拔腿便往医院跑,哪里还管他说什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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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二爷脑子里有一颗瘤,这是早在四年多以前回来过年时就检查出来的,当时医生的建议是,脑瘤压迫了他的脊椎神经,不建议动手术,只建议他服用药物,或是保守治疗,闻二爷知道这种在脑子里的病一般没什么希望,药吃的零零散散,基本已经是一副放弃治疗的态度,不想这段时间脑子格外疼,一住进医院检查,才晓得脑瘤已经移了位置,昨晚老闻董刚走没多久,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书,是连夜送进了医院急诊室抢救的。
闻少辞赶来医院连夜守了一晚,后半夜终于得知闻二爷有了呼吸,和老闻董商量着,签了动手术的协议。手术风险极大,但不动手术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搏一搏,把动手术的事情瞒了下来。
现在人进了手术室已经十多个小时还没出来,一老一少一直都在守着,心里大概也都明白了是个什么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闻老爷子叹了口气,握着闻少辞的手说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以前你二叔还挺喜欢你做的水煮肉片,要是醒来,做给他吃一回?”
闻二爷这一生人过的很糟糕,细细回忆起来,只有同余初甜在一起游历时的人生才叫做真正的开心自由,早年为香水入了魔,一个人走南闯北,去了不少的国家,如今倒在祖国的怀抱里,好像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闻少辞没有说话,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眼睛有些红:
“不知二叔还吃不吃辣。”
亲人们坐在一起细数过去的数月,每一页都像是撕日历,过去的日子不复存在,只有回忆却格外的珍贵。闻少辞听了不少,不想再听下去,刚刚站起来就瞧见不知道爬了多少楼梯的余初甜站在走廊上。
她大概是知道了,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那个一直亮着的灯,然后行色匆匆的走过来,质问他:
“你干嘛不告诉我?我是不是连我师父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知道王嘉德说的,最后一口气是什么意思,想师父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自己却还和同事们谈天说地,心里格外自责,不明白闻少辞的做法,一开口就流下了眼泪,抬手锤他:
“你那么狠心的,都不想我看最后一眼。”
谁也没有师父重要,哪怕是她那么喜欢骄傲的香水,她责怪闻少辞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越哭越伤心:
“闻少辞,我不要香水,我只想我师父还能笑,还能同我玩。”
“香水对于我来说,只是我报答他的方式罢了。”
他到底明不明白,闻二爷收留她,给了她多少难以忘记的快乐时光,是流连在格拉斯山脉的花香;是山涧晨露青草清凉甘甜的后味;是凡尔赛宫泛着玫瑰花的优雅,是这四年来,她重新对这个世界展开新认知的,回不去的难忘年华。
她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那些勇气,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人,看着那扇白色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却始终见不到师父的身影,便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嘴里念念叨叨:
“你应该告诉我的。”
好歹,把她当成他真正的女儿,通知一声的。
闻少辞的手腕并不疼,只是看着她奔溃一样的嚎啕大哭,心也疼起来,抬起手往她的脑门上落下去一个温柔的巴掌,倾身同她说:
“别哭,至少要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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