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自己以什么方式死去,但是至少今后我都不必再想,我得到别人毕生追求的东西,如今却已厌倦它带给我的百年孤独。
我已经窥到天道,老天做了这样的规定:生来死往,人们害怕死亡,认为这是不归的道路,然而死后真正是什么模样,他们一无所知。人们就是害怕这种未知。
但是安格尔不怕死亡,他只是怕死亡后将堕入的地狱,他害怕的是已知。
安格尔送走了伊莎和布拉姆,却让自己陷在了地狱里,如今他正拿着小刀切割着他的一只翅膀,血液滴滴答答顺着刀面滴在地上,与汗水交杂成一片血池,他大口地喘息着,活像一个哮喘病患者。
“哼!”只听他冷哼一声,一只翅膀已经被割了下来,这是从关节处切断的,完美且完整的一个黑色的,温暖的羽翼,他似乎很虚弱,直接退转为了人形,长着翅膀的人。
墙壁轰的一声巨响,破开一个大洞,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墙外灯光里:“你在干嘛!”
安格尔心中咯噔一下,越发焦急,不由得加快了用刀切割的速度,安格尔紧紧握着刀柄,青筋暴起,虽然疼得嘴唇发白直哆嗦,却依旧加大了力道。
“安格尔!你疯了!我只想沐浴这寸光明,你不要阻止我就好,我不会追究你们当年合谋杀我的事,我现在只想得到眼前这寸光明!”
“你不要骗我了,图霸,是我们害你堕入饿鬼道,你虽然得到了永生,却要在饿鬼道里受尽折磨,我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
安格尔又是冷哼一声,腿软地跪坐在地上,地上那流淌的血泊中,血液浸湿他的裤子,从裤管到膝盖。
他捧着这片羽翼,艰难地站起来,挺直了腰板以至于不拉扯到背后的伤口。
“安格尔!你要想逃我就放你逃,但你要把灯火留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然等你到了饿鬼道就有你好受的了那,小的们先停手。”
图霸此话一出,所有饿鬼都识相地停了手,所有饿鬼安静下来,都等着安格尔一个回答。
安格尔却是先将一对羽翼摆在了台上,机械臂开始了运转。
“喂!安格尔!你到底想怎样?我说你留下灯火,我放你走,日后你到了饿鬼道我们共同称霸,你看好不好!”
安格尔望着机械臂下成型缓慢的白色方块,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吧,我会留,下灯火。”
图霸趴下来,对着墙体的破洞往里头看,一个将近六七十公分的硕大头颅出现在光芒下,那是一个脸上长满硬直黑鬃的野猪头,长长的獠牙上布满斑驳的黄色污渍和一些坑坑洼洼的小洞,他的双眼浮肿,眼珠布满血丝,直而短的耳朵伸到了光芒之外,一咧嘴,黑色的舌苔就从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中漏了出来。
刚一趴下来,他便瞪大了眼珠,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刚才只听见其他饿鬼说着这安格尔如何如何疯狂,还用刀割下自己的翅膀,但是不管多真实可信的用词,多么精彩生动的话语,都不如这一下眼见为实。
望着满背血污里残留的那一小截羽翼根部,现在还在潺潺地流着一滴一滴的鲜血,滴在地上血泊里,掀起一圈圈波纹,也在图霸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那是一种怎样的魄力,自己不靠麻醉生生割去自己的羽翼,就好比典故里刮骨疗毒的关羽一样足以令人致敬。
图霸静静地望着血泊上的波纹,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站起来背过身去,语气已经轻柔了许多,他说:“安格尔,我有件事必须要问你。”
安格尔回过头,见到的却只是图霸的背影,就像图霸也只看到了安格尔的背影一样,面对面总是很难正常进行交流,毕竟安格尔是图霸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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