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归属,由列位决定。”邓君泽将双手捧着的刀匣高高举起,缓缓接着道,“凡白虎集内大宋子民,有意者可取。”他一言作罢,把刀匣留在台上,匆匆转身,一步一步往擂台下走去,孙玉、那东瀛武士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丁谨大感诧异,只觉得此事大为蹊跷,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前一刻还鸦雀无声的人群登时沸腾了起来,几乎每个人望向擂台的眼神都充斥着贪婪的异芒。不知是谁嚷了一句;“邓公子有心玉成,我们也不便推辞,诸位觉得该以何种方法定神刀属谁?”
众人东张西望,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白虎集内乱得不可开交。又不知是谁提气将声音远远送出;“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自然应当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办事。鬼哭神刀,谁的武功高就是谁的!”
“可是这莫多人,要一个一个比,比到猴年马月才能决出最后的胜者?”
“不用废那么多时间,每一派选出一个代表上台。”
随即有人附和道;“我等无名小卒,配不上这柄刀。所以鬼哭神刀,的确应当由各派掌门里实力最强者拥有。”
“此举不妥,鬼哭神刀怎可以武力来定归处?倘若是落入宵小之手,那还得了?”话音方了,一条人影腾空而起,从层层人墙头顶越过,俨如飞鸟出林,几下倒翻,平平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中央。待这人落定,台下人群才看清他的面目。他正是阻止了沈凤眠、李梅林与凌素飞恶斗的巴山小顾道人,顾宁。
顾宁环顾四方,运起“隔空传音”的功夫将底下众人的责骂挖苦压了下去,说道;“鬼哭神刀乃亘古利器,如果被旁门左道得了岂非会致使生灵涂炭?与其争来争去,不如由名门正派暂行保管,日后谁要见识,且上巴山一览。”
这番话听来句句在理,台下却是哗声一片。擂台近处几个绿林出身的草莽汉子喝道;“小顾道人,大伙儿千里迢迢来到这儿都是为了得到神刀,凭什么你们白道可以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我们黑道就不能?”
顾宁慢慢抽出剑来,在面前作势把玩。剑锋青碧如水,映得他面容冰冷似霜,他哼了一声,道;“难道草莽之流也配跟七大剑派相提并论吗?”
白虎集内因他的这番言语叫声此起彼伏,有的喝彩,有的大骂。喝彩声与叫骂声交织纠缠,仿佛烧开了锅的白开水。顾宁倒是不以为然,盯注剑锋,嘴角犹自含笑。
忽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大喝,台下人流往两旁分开,现出一条道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半截铁塔般的大汉跨步上台,他不由分说,挥舞着独脚铜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往顾宁头颅砸下。顾宁叫声“来得好”,挽起一朵剑花,身随剑走,剑尖更胜御风疾驰。眼看着独脚铜人将要砸中顾宁的脑袋,那柄剑却先自大汉的前胸贯入,后心穿出。大汉扑面倒下,铜人打得擂台震动,尘埃飞扬。顾宁举剑作揖道;“刀剑无眼,贫道虽然极力避免,但还是误伤了绿林朋友。”
台下骂声又起,多是出自绿林之口。白道那边,反倒为顾宁暗暗叫好。丁谨心下困惑,不解制止沈凤眠、李梅林跟凌素飞大战的巴山道人为何上了擂台出手便是夺人性命的杀招。他正要询问宦喻楼神刀大会怎得演变为生死相搏,只听得崔玉兰悠悠叹息道;“丁大哥,待会儿我也要上台跟人比试比试。”丁谨吃了一惊,问道;“你来风铃不是为了……”他猛然想到这里耳目众多,只好改口道;“不是为了抓沈凤眠吗?”崔玉兰知他意思,眸里掠过一丝暖意,展颜一笑道;“丁大哥,要是沈凤眠上台,我就上台,好吗?”方务庸仍在他们旁边,崔玉兰撒娇般的语气入耳,他觉得刺耳无比,料想堂堂六扇门捕头怎么比小姑娘家还要肉麻。他倒不清楚崔玉兰作为捕头在江湖上行事,女儿之身多有不便,一贯是以男子装扮示人的。
“黑道不配拿这把刀,我百笑帮的名头,还比不上七大剑派吗?”宫甑桥见顾宁立毙那大汉,按捺不住火气,喝了一声。他本来离擂台甚近,但前番险些败给灵鹫尊者,这时有心卖弄武功,当下一拔三丈,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筋头,再使个“千斤坠”的功夫,才来到顾宁一丈处。
“原来是百笑帮力斗灵鹫尊者的宫坛主,失敬失敬。”顾宁明褒暗贬,“怎么,贵帮不满意七大剑派代为保管神刀吗?”
宫甑桥知他剑法超卓,并不回话,运起真力,一掌劈去。顾宁仗着巴山派绝妙的轻功跟他游斗,并不急于还手。宫甑桥一掌接着一掌,连绵不断地拍向顾宁。掌风霍霍,直把顾宁的身形笼罩。然而顾宁却不露惊慌,贴着他的掌缘,柳絮飘飞似的斜斜掠过。过了三十招,宫甑桥还是连顾宁的衣角都沾不到。
顾宁的声音自掌影劲风中透了出来;“宫坛主,你看贫道的剑法,比灵鹫尊者的武功又如何?”几乎连人带剑,幻成一道银光,往宫甑桥投去。宫甑桥退后几步,双掌平推,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奔涌而来。顾宁身形一偏,使出巴山派赖以成名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这套剑法一经展开,端的有如三月杨柳,随风摇摆,诗意盎然,暗藏杀机。宫甑桥虽然内功在顾宁之上,但也被他诡异刁钻的剑势杀得措手不及,若非他闪避得快,恐怕咽喉早被剑锋割断。顾宁见占了上风,一剑快比一剑,寒光闪动,纷飞柳絮似的削向宫甑桥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宫甑桥且挡且退,暗生悔意。他原是奉大总管李冀南之命前来追查边傲山失踪的缘由,但争强好胜的心性使然,他妄想夺取鬼哭神刀,却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先是折在了灵鹫尊者手底下,此番又是被巴山顾宁逼入死地。
宫甑桥一念飘过,顾宁的剑势一改新奇古怪,无迹可寻的飘逸,狂风暴雨般倾泄下来,剑剑不离他的周身大穴。宫甑桥抵挡的已然吃力,额头上早就滴汗淋漓,他心中叫苦,直叹“我命休矣”。
不待顾宁的剑尖触及他的胸口,一条人影飓风般卷来,甩手一抹乌光射向顾宁。顾宁不知暗器有否淬毒,只得回剑格挡。“叮叮叮”一串金属交击声甚是清脆,数十点寒星已被顾宁扫落。他要寻宫甑桥时,宫甑桥站在五丈以外,跟他遥遥对望。宫甑桥身旁是一个黑衣劲装、面容狰狞的精瘦汉子,这人显然就是那施发暗器者。
白道那边纷纷骂道;“两个打一个,还用暗器偷袭,算什么绿林好汉?”
嘈杂的声音进入耳里,宫甑桥一脸茫然,那精瘦汉子却咯咯笑道;“我乃蜀中唐门的唐万,看这姓顾的趾高气扬,瞧不起绿林豪杰,为江湖朋友出口气,有错吗?”
丁谨听到他自报家门说是蜀中唐万,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四大狂徒中的暗器王唐千。唐千,唐万,难道这二人之间会有某种关联?
一时念想终究被擂台前的一声厉叱打断;“两个对两个,也好。”一言既毕,一个矮矮胖胖的道士缓步走上台阶,在顾宁面前止步,向着宫甑桥、唐万二人道;“贫道海南派第六代掌门,海灵蛟。”不等二人回话,海灵蛟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刺出,犹如大江决堤,气势迫人。顾宁不禁拍手赞道;“想不到海南派居然有如此先声夺人的剑势!”
海灵蛟的剑尖刺到距二人还有一尺左右,突然脚步微错,身形展开,矢石离弦般倒飞回去。他的身子还在半空,反手一剑从肋下掷出。剑锋快似流星划破夜空,一闪即逝,紧接着响起细微至极的心脏破裂声,这声音立刻被惨呼盖过。
背后一个愤怒而虚弱的声音道;“你……”
海灵蛟回首,装作惊讶;“我……”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因这匪夷所思到极点的变化瞠目结舌,因为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海灵蛟的剑锋洞破的,赫然是顾宁的胸膛!
丁谨想不到,崔玉兰想不到,白虎集的白道跟绿林想不到,甚至连顾宁自
第三十二章 神刀一现勾贪念[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