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面最后阿情眼角落下的一滴泪,眼前的一切在霎那间化为虚无,燕少斐和公仪云玦身处的这片空间开始剧烈晃动,在灵识之境塌陷的最后一科,燕少斐拉住公仪云玦的手,终于跳出了灵识之境。
两人在灵识中度了数月,在现实中也不过区区三炷香的时辰。经历了灵识之境中的种种情怨是非,回到现实中的燕少斐,居然萌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燕少斐抬眸扫视了整个炼阁,发现刚才还在此的公仪垣,白浔,白战三人已不知去向,燕少斐看了看公仪云玦,正好对上公仪云玦的注视目光,谁知这一对视,公仪云玦竟仓促垂了垂眸,轻声道。
“怕你耽搁太久,兄长引了梧寒兄和英游兄去了书房,等一下我们也要过去。”
公仪云玦说完,看了眼燕少斐,却发现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自打燕少斐从灵识之境中出来,就一直觉得有一层疑云在心头笼罩,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就好像脑子里绷着一根若隐若现的弦,实实在在地存在,可她就是捕捉不到,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被这种无端的猜测折磨得很是挠心,燕少斐缓步走过,单手挑起了血魃的下颔。
这是一张没有辨识度的脸,甚至比燕少斐曾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寡淡。但就是这样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却因眉间那一点殷红的朱砂而乍添了几丝独特韵味。燕少斐凑近,半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了半晌,冲公仪云玦道。
“血魃的灵识之境内应当集结了上百人的灵识情景,但我们方才进去一遭才瞧见这寥寥几段,这灵识之境便塌了。况且你我所见,似乎只是有关萧覆的一段风月,与李家村被屠一事并无直接关联,这里面实在蹊跷,我想不大通这其中缘由。阿玦,你比我聪明,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懒得被燕少斐如此诚恳不做作地夸奖一番,公仪云玦的目光从血魃游离到燕少斐身上,缓缓道。
“灵识之境内是这种情况,的确也出乎我的意料。萧覆此人攻于心计,城府极深,若这一切真是他刻意谋划,那背后真相也绝非你我二人凭空猜想可以知晓的,如今之计,还是先与兄长他们商议,再看后续应当如何。”
听完公仪云玦的话,燕少斐点点头,算是同意公仪云玦的说法,于是两人转身,一前一后地从高台上走下去。在这之间,燕少斐总觉得背后阴恻恻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于是,燕少斐转过头,目光不自觉地再一次落在身后,却看见被五花大绑的血魃已然悠悠转醒,诡异而机械地冲她露出一个莫测笑容。
这一笑,燕少斐不禁打了个寒颤。
出了炼阁,还是深夜。寒冷的冬风呼啸回荡在偌大的公仪府,夹杂着前庭的几片梅花,送来阵阵幽香。没了外袍的燕少斐正哆哆嗦嗦地走在风里,冷得牙齿直打颤,公仪云玦走在前面,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燕少斐的外袍,扬手扔给燕少斐,头也不回道。
“还你。”
燕少斐抬臂接过,一面慢条斯理地将外袍穿上,一面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公仪云玦,疑惑道。
“我本以为你会跟我说个谢谢什么的,但是你居然反应这么冷淡。”
公仪云玦挑眉,也上上下下打量燕少斐一番:“那你觉得我应如何?”
燕少斐觉着情势不太对,依旧磕绊道:“感……感动啊,我这么为你着想,你不应该感动一下吗?”
公仪云玦淡淡扫了眼燕少斐:“哦,是吗?我好感动。”
公仪云玦话落,燕少斐呆呆滞住,好一会儿过去,她突然就颤抖地朝公仪云玦比出兰花指,难以置信道:“好你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公仪云玦没反驳,但眼中分明含了抹笑意,移步往前走去,燕少斐气归气矣,却也迈着步子跟在公仪云玦离去。
她们的背后,是一地月光倾泻,满夜清梦星河。
公仪垣的书房落在公仪府的腹地,是整个长安公仪氏的机密中心。燕少斐本来还想着这样机密的地方,必定机关重重,危机四伏,却不料公仪云玦带着她几个左拐右拐,竟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目的地。
双目望去,偌大的书房里,唯有正中书案上挑了盏油灯,蔷薇绘就的灯屏映出跳跃的烛焰,显得公仪垣三人的影子分外柔和,盈出一室昏黄。
此刻已是夜里四更,燕少斐打着哈欠,随便坐在白战身边的空位上,双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子道。
“不是我说啊云策兄,你们公仪氏的人都是喜欢夜行的吗?先是阿玦守着后墙逮我,然后又是找我去溯灵的,折腾这些不说,现在又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在这儿聚众议事,我真不知该说你们好兴致呢,还是闲得慌。”
埋怨的话音落下,身边的白战便不禁轻哼发笑,连带着看燕少斐的目光也有了一丝赞许。公仪云玦正在书案前点灯,听到燕少斐这么说,点灯的动作不禁一颤,朝燕少斐飘去一个凉悠悠的眼神。
白浔摊开扇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只想默默看戏,转头随意瞟了眼,却见公仪垣微微一笑,朝燕少斐颔首道。
“深夜叨扰,的确是我的过错,实在是有劳燕姑娘了。”
燕少斐本想打趣,却不经意间触上了公仪云玦幽幽的目光,惊得她不禁擦了把汗,讪讪道:“不有劳不有劳,一点都不有劳……”
捕捉到燕少斐和公仪云玦之间微妙的气氛,白浔不动声色地勾起一丝笑,眼中浮起一抹挪愉之色。
“燕姑娘就别拿云策兄消遣了,云策兄出此下策,不过也是为了赶快弄清这件事的始末,以免过两天横生枝节。”
燕少斐捧起一杯茶水:“横生枝节?此话怎讲。”
“燕姑娘不知道吗?”
白浔像是有点惊讶,手中铁扇坠了枚墨玉扇坠儿,随着拂扇的动作,在袖间来回摇摆。白浔缓缓抿了口茶水,正经了颜色。
“今日我和兄长在来公仪府的路上,听闻了一件事,据说金河萧氏本应在今年腊月里举办的冬猎大会,不知怎么竟被提前了半个月。围猎是东冥玄门百家一年一度的盛会,邀人的帖子早早就被金河萧氏递去了各家各派,可如今金河萧氏不仅突然宣布要改围猎大会的日子,而且还往前提了不少,玄门百家正对此事议论纷纷。萧氏这几年来,背地里暗动作愈发多起来,此次我们几人都牵扯进了血魃一事,而这事摆明了和金河萧氏脱不了干系,云策兄如此着急让燕姑娘来帮忙也实属无奈,还劳烦燕姑娘多理解些。”
“萧氏近年来愈发目中无人,门下弟子也愈发跋扈,这萧不权野心不小,一直想要称霸东冥。我看这东冥大陆的玄门百家,目前还是以你们公仪氏为首,如今萧不权逐渐坐大,你们自然也该急了。”
白战仿若事不关己般凉悠悠道,拂了手去端茶水,却发现一掌摸了个空,等白战再转过头来看时,燕少斐手中正捧了个茶杯,以一种挣扎的目光看着他,心虚道。
“这好像……是你的茶。”
白战一愣,稍后便有复杂神色浮于面庞,但奈何燕少斐是个女子,无论他现在有气还是无气,都是不可随意发作的。于是,白战佯装镇定地将茶杯端回来,慢吞吞道。
“无……无妨。”
闻言,一边白浔表情高妙。
周遭气氛尴尬,燕少斐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咳,那什么,说
41.风云暗涌弄乾坤:第四十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