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璞压下伞檐,尽量低着头,希望宽大的口罩可以遮住大部分脸庞。
他平时经常开的车有两辆,一辆在地下车库,一辆在小区广场的停车坪。
电梯可以直达地下车库,可他不敢去。那地方光线昏暗又环境闭塞,大白天都阴森森的,晚上更不安全。万一被人堵在那儿,跑路都没地方跑。
权衡之下,他选择步行到小区广场。虽说要走得远一点儿,可是外面的行人总比车库里要多一些,万一遇到什么情况,还可以大声呼叫保安。
他本想戴上墨镜和帽子,把自己的脸包裹得更严实,又害怕那样反而会太过惹眼。好在这段路并不长,只要下楼后穿过一个小花园,再过一条街就到了。走得快的话,三分钟就足够。
小区里没有多少人,周遭很安静,只听得见落雨沙沙。如果不考虑他现在的处境,这其实是一个静谧而恬淡的夜晚。
白璞沿着小花园的白石小径匆匆而行。这个小花园仿的是江南园林建筑,为了有意境,没有大灯照明,只用led地坪灯在草木丛中打出青绿色的装饰光。人多的时候看着像仙境,没人的时候看着像恐怖片片场。
白璞不敢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太湖石,也不敢看绿幽幽的小桥和亭子。要是有别的选择,他不想从这儿走,可是从他住的楼到大门口去只有这一条路。
忽然间,他从落雨声中分辨出一个不同的声音。像是硬质的鞋底碰在路面上,还混合着轻微的踩水声,踢踏踢踏,啪叽啪叽。
不管白璞加快步伐还是放慢步伐,那脚步声始终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尾随着猎物的野兽。
……天哪!
白璞嘴里发苦。两三分钟的路程,他觉得比从地球到月球的距离还要漫长。他不由自主小跑了起来,在他身后,那个脚步声似乎也跟着小跑了起来。
踢踏踢踏踢踏,啪叽啪叽啪叽。白璞页在哪儿?”
刘余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推了过来。白璞看了他一会儿,放下跷着的腿,在浏览器里敲下网址。一想到将会刷出来的页面,他就恶心得想呕吐,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好像脑子里有根筋要断。
xx网的首页很快出现了。页面最上端飘着很多乱七八糟的帖子标题,白璞忍着恶心扫了一遍,居然真的没有他看到的那两个。
他又在搜索框里输入“白璞”,按发帖时间排列。搜索结果,最新的一个关于他的帖子是两天前发的,就是刘余看到的那个,八他过去的绯闻,点击不多,也没几篇回帖。
“……怪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明明就看见了的。”白璞滑动着鼠标翻看帖子列表,都翻到一个月前的了,还是没有看到那两个帖子。
按说他应该长出一口气,但他却感到恐惧。
“我就说没有嘛。”刘余靠上沙发背垫,“你那会儿八成是眼花了吧,看见了什么关键词,然后自己脑补了俩标题。”
“我不是光看见个标题,我点进去了!”白璞颤抖着声音,“我操,我td不会是撞鬼了吧?”
“大晚上的,瞎说什么呢!”刘余宽慰他,“没事儿还不好?你肯定是前阵子拍戏压力太大了,出现幻觉了。”
“不对,绝对不是幻觉。”白璞摇摇头,脑子里像打翻了一盆浆糊。他用双手搓了一把脸,猛地抬起头,“你跟我回去,我家里的电脑肯定有浏览记录。最好再多找几个人,懂电脑的。”多找几个人也是为了壮胆,他害怕回到家会看见电脑自己开着,一张阴恻恻的人脸在屏幕上看着他。
“行,不过得等会儿。”刘余看看表,“我跟费总正谈着事儿,你在这儿等我,半个小时左右。”
白璞此时每一秒钟都在忍受着凌迟,一听还要他等半小时,那简直跟要让他死这儿似的。加上刘余表情和语气中隐约流露出的一丝不信任,像一根大号钢针戳进了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他想都没想就跳了起来,指着刘余的鼻子:“你……”
“把手给我放下,老老实实坐这儿等着。”刘余指着他,声音不大,不让里间的人听见,“今儿晚上你要是再跟我这儿嚷嚷一句,你怎么红的,我让你怎么黑。我t图什么,整天给你擦屁股,还得给你当孙子?”
“可以啊,还没跟他签卖身契呢吧,这语气都不一样了。”白璞放下了手,但没有降低音调,“这一口一个费总的,叫得挺热乎啊,哎,我怎么记着你以前管他叫‘姓费的傻x玩意儿啊,是不是我记错了?”
其实刘余私下里只是管费长槐叫“姓费的”,不过白璞今天就是要来拆台,当然怎么难听怎么说。
“白璞!”刘余霍然站起,“你给我注意分寸!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白璞也摇摇晃晃站起来,摊开双臂,“糊了的样子呗!你嫌不好看是吧?不能让你赚钱了是吧?这些年你在我身上赚了多少钱,啊,你数过吗?你的钱哪一分不是我辛辛苦苦拍戏赚出来的,没有我你算个屁!”
他像个醉汉似的嘭嘭嘭拍着胸脯,“现在我不红了,你就急着把我转手转出去,是吧?你以为自己很牛x是吧,其实你就是个老鸨子你知道吗?”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这话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他就是要骂,骂得越下贱越解气。今天晚上所有的惊惧和委屈,以及这些年来所有的焦虑、嫉妒、失望、压抑、愤怒,所有这些痛苦,他全都要在这儿发泄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红的就让我怎么黑,是吧?我摊上什么事儿都我自找,我活该,是吧?”他咯咯咯地笑起来,“行啊,你来黑我,来啊!我今儿要是没黑,你就是王八养出来的……”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从白璞说出“老鸨子”那句话之后,刘余就站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掏出手机打电话。白璞的耳膜嗡嗡作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里,白璞看得出,他认为白璞已经精神失常了。
费长槐也和几个人一起从里面的套间走了出来。到了这会儿,白璞忽然有点怕了,他怕费长槐会叫一群保安冲上来打他。刚才他在楼下扇门童耳光的时候,那些保安看他的眼神都不善。
白璞跌跌撞撞跑出门去。他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只有他的车还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不会背叛他也不会攻击他。他要回到车里去,逃得远远的。
他的车还停在原地。他一头钻进去,紧紧锁住门窗。他的手机还躺在副驾驶座上,他茫然地把它拿起来,开机。手机现在有信号了,但他不知道要打给谁。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明明一直都那么努力,他拼了命想要活在这个傻x浓度过高的世界上,可是这个傻x世界还是不放过他。
手机里叮咚进来一条短信,发信人是焦欣,时间是二十多分钟前。内容是这样一句话:
如果白璞的脑袋稍微冷静一点,就会意识到这条短信有问题。焦欣不会叫他“白哥”,因为焦欣比他大,白璞喊她焦姐。
但此时的白璞注意力全在“电话录音”和“也”这几个字上,根本无暇顾及那个称呼。这个臭娘们,之前那个帖子果然是她在捣鬼
65.第 65 章(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