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阳松又将胡楚青叫到办公室,两人再次合计了一下目前财政账上的资金和年前必需要付出的开支,紧了又紧,总算将干部教师的工资、民工们的工钱和部分欠款列了一个方案。
胡楚青吸着烟,端详着方案,黑红的脸庞上笑开了花。
阳松见他高兴成这样,戏笑道:
“至于吗?像看见个光屁股的媳妇似的。”
胡楚青呵呵笑道:
“你还别说,真比看见光身子的媳妇还舒坦。阳乡长,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年一到这时候,我真像坐在油锅里,讨债的人挤满了院子。从腊月年开始,我就四处躲藏,连家都不敢回。那滋味,啧啧,真不好受。
今年嘛,我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个年了。得亏是你当乡长啊,要不然,他马广波能这么安逸?只可惜少华书记没能撑到这一天。”
两人都沉默了。阳松道:
“明天一早,我们把这个方案给马书记过过目。然后你和我还有龚普清几个,我们一起去看看雷嫂,慰问一下军分区工程兵,再去山里看看皮石头老人,祭拜一下烈士们吧。”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一下。”胡楚青道。
“另外,我和方宏华搞了一个节前节后走访慰问工作及值班日程安排,你看看,并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没有的话,打印下发吧。”
胡楚青粗略一看,大惊:
“你过年只休息一天?这怎么行?叫花子都还有三天年呢。”
“先这样安排着吧。”
阳松轻声道。
可人算不如天算。走访慰问活动才进行到第三天,阳松的行程安排就被父亲阳柳生的一个电话全部打乱了:
“爷爷病危,速归。”
八十三京华烟云
阳松心神不宁的匆匆赶回胡家台,见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阳春明老太爷,双腿一软,跪在床前,抓住老太爷瘦骨嶙峋冰冷的手,叫了声“爷爷”,心里一酸,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房间里摆着一只泥烧的大暖钵,里面燃着过了火的木炭、棉梗。阳柳生在阳松肩头轻轻的按了按,和刘慕秋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留下他祖孙俩单独相处。
阳春明示意阳松扶他半靠在迎枕上,一双更加浑浊的老眼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儿,虚弱的道:
“松儿,别哭,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人家…不也是…这岁数…走的吗?人…总有…这一天的。”
“不,爷爷。”阳松肩膀耸动着,哭得更加厉害了,哽咽道:
“您不是说好了要活到一百岁,还要看到我结婚生子的吗?您别走,我求求您了,您别走,再等我两年吧,爷爷,呜…呜呜。”
阳春明试图去抚阳松的头,抬了抬胳膊,终是无力举起手,嘴里呼出一口气,两根手指在阳松的手背上划了两下,细声道:
“枕下,钥匙;床下,盒子;两个东西,给你。”
阳松止住眼泪,伸手在靠枕下摸出一大一两把钥匙,举到阳春明眼前,阳春明眨了眨眼;
 
306、京华烟云 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