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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非黑即白,纯粹磊落[1/2页]

清平调 浅青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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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达约定地点离一点还差五分钟,那是幢居民楼,据说是租了其中一间做画室。
      大门是浅颜色的黄木纹,门框间贴了一副对联,是最通俗的红底黑字,笔迹遒劲不羁,左联写着:没事勿扰,右联:有事憋着,横批:看什么看滚。
      字里行间煞气逼人,乔满又看眼门牌号,默默掏出手机,核实了一遍地址信息。慰之往前跨一步,凑到门跟前,睁圆眼睛端详起来。
      “没错呀,是这儿。”她茫然地立在原地,思索须臾,给安韩拨去一个电话。
      “安老师,我们已经到了。”她用词婉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门上贴对联的一家?”
      安韩当即领悟到什么,轻笑了声,“嗯,是这家了,你别见怪。那一圈都是老式小区,安保不是太好,之前总有人在门口贴小广告,把他气的不轻。”安韩微咳,又道,“尤其是有次广告上写着:肾不好,找xx男子医院。就贴在门正中位置,他觉得受到侮辱,才有了这副对联。”
      乔满默了有三秒,干笑着应,“这样啊,看来是性情中人。”
      安韩呵了一呵,“可不是么。”
      乔满没遇过性情如此乖张的人,挂完电话就在想,初次见面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她想的正深沉,忽而听见慰之一声呼,“这是画上去的。”
      她扬起脸,慰之仍站在门前头,指尖落在红色对联,摩挲了好几下,然后扭头望自己。
      乔满也一愣,她隐约能分辨出红色纸张上的褶皱,她走到近处,手还没触到对联边角,一股冲力猛地撞向鼻尖,她闻到酸怆的气味,掺和在一瞬激起的眼泪里划过鼻翼,而腰间也被什么力道攥了起来,似乎更要快些,将她一把拽离门板。
      乔满被推抵到墙上,慰之覆在她身前,背和墙之间,是男孩横在当中的手臂。
      毫无预警地,大门轰然打开,离撞到他们,只差分毫的时间。
      乔满还没太反应过来,半张脸埋入慰之肩窝里,透过他发丝罅隙,她见到一个男人站在门边,穿了黑色高领毛衣,下颚和唇角裹在衣领里,像是很怕冷。
      他看了会儿两个人,突然焦躁地抓头发,“妈蛋,以前给我门上贴广告,现在居然跑我门口壁咚来了!”他沉痛摇头,“世风日下!”
      他刚要关门,乔满推开慰之,冲上前去握住门把手,“等等,我们是安韩老师介绍过来的,请问,你是秦淮河秦老师么?”
      “别叫我全名!”像被刺到软肋,男人莫名愠怒,下巴稍一往上抬,露出整张脸。
      在乔满以往见过的男人里面,这张面孔是最秀气的,像从越剧里走出来的白面小生。
      似乎是不太自在,他把脖子一缩,又将半张脸裹进衣领里,侧身轻哼,“进吧。”
      屋里开了冷气,温度很低,阴风似的往皮肤毛孔里钻。而客厅里有光,油墨气味溶进光影里,投来一道道的明暗斑驳。
      “乔慰之是吧?”秦淮河站在那些斑驳底下,“接触过绘画么?”
      “没有。”他把头抬了一抬,又低下,乔满正在玄关穿鞋套,他一只手扶在她胳膊上。
      “很好。”秦淮河手指向前虚虚一指,“那幅画,临一遍。”
      客厅与其中一间卧室打通了,现出很大一块空间,摆放满了画板笔墨。白墙前方有副四开大小的范画,他随手指的,就是这幅。
      “他不会。”乔满果断拒绝,“他一点基础都没有,不可能画的出来。”
      “不要紧,我就喜欢看人出丑。”秦淮河真诚地说,他双眼狡黠,有光影攒动。
      乔满被噎了一噎,这话她没法接。
      “林一便是谁?”慰之压低了声音,挺正经地问,“你认识么?跟那幅画有什么关系?”
      秦淮河噗嗤一笑,他已经坐回小板凳,手肘轻靠着画架,虎口沾了花青色的颜料,饶有趣味地听乔满小声解释,“他是叫你仿照这幅画的样子,再画一幅完全一样的,这叫临摹,不是谁的名字。”
      乔慰之唔了一唔,相比乔满内心的拒绝,他倒淡然得多,到墙角搬来一块空白画板,立在秦淮河画作右边,大概琢磨了六七分钟,他拿笔的手一伸,沉稳且毫无章法地落下第一撇。
      看了他们好一会儿,秦淮河收回眼光,他也拿起素描笔,笔尖擦过白纸,粗糙的细响声掉入若有若无的淡薄氤氲里,意外叫人通体安宁。
      他笔下是一张定格的画面,女孩蹲下身,扶起画板的一道边。
      男孩也弯着腰背,握了一握她腕子,跟她说,“你别动,我来。”
      安韩找上他的时候,说过一段话。
      他说,你会喜欢他们,他们不是极端优秀的人,严格说起来,也不够机灵世故,可你根本无法想象,在这样浮躁荒唐的世界里,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居然这么稳得住,非黑即白,纯粹磊落。
      所以,哪怕你不愿教他,也该见见他们。
      乔满不记得什么时候睡过去,再醒来窗外已是擦黑一片,画室亮起几盏昏然的灯。
      慰之还在画板前涂抹,脚下一动没动,如果不是灯火把他照得透亮,剪影映在玻璃窗上,明晃晃的光折散向夜空,乔满会以为她只睡了一小会儿。
      四开的画纸几乎要被填满,秦淮河踱到他背后,微微颔首,“嗯,不错,丑炸天。”
      乔满也过去看,沉吟片刻,她手抚下颚,“是不太好看,但他落笔细腻,线条清晰利落,也算丑的比较特别,他能画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她继续胡诌,“我觉得吧,他至少还有一些天赋。”
      “是呐。”秦淮河凉凉附和,“丑成这样还能画一下午,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了。”定了一定,他收起画板,凉气漏出白寥寥的唇角,“回去吧,下周六还是这个点过来,先从基本的观察力练起。”
      慰之略讶异,跟乔满对视一眼,他搁下画笔,点了一点头,亮光在瞳孔里忽闪蔓开。
      临走时候,乔满向秦淮河略略鞠了一躬,慰之依样画葫芦,瞧见乔满这样做,也紧跟向他躬了躬身。
      “安韩,我见过他们了。”
      后来,秦淮河在电话里这样说,“我收他了,嘁,两个小屁孩,一点恭维话都不会讲,倒是跟我鞠了一躬。他们还真是……”
      之后的话像一阵烟气,还未出口就化开了。
      他没再往下说,安韩笑问,“挺好的,是不是?”
      秦淮河神色一恍,“那小子呀,你都不知道,他的专注力有多可怕。拿起画笔就像老僧入定,五六个钟头没走神,虽然画的一塌糊涂,倒是能耐得住寂寞。”
      安韩揉眉,“你本来也没指望他画出什么花来,不就想测一测他的性子么?”
      他的性子么?
      秦淮河眼里迸出细碎的光,他很清楚地记得,下午他溜达到男孩身旁,将他的整体状态纳入眼底,就断言,“我看你还能再画四个小时。”
      慰之仰头看钟,指针落在五点四十左右,“两小时。”他摇头,“不能再久了。”
      “不止吧。”秦淮河吐槽,“你画的烂,可你状态好啊。”
      他缓缓又莫名地说出一句,“再两小时,乔满就要醒了。”
      “所以呢?”秦淮河一头雾水。
      “不能再晚了,等她醒来,就该饿了。”
      他眼里的神光轻微一凝,看得出,他在说认真的。
      秦淮河梗了一梗,起初一刹那他觉着荒谬,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个猛扎坠入心脏,溅起的水汽晃晃荡荡,让某些角落无端地向下塌陷,柔软而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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