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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她是希望[1/2页]

清平调 浅青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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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急刹停住,车头离开那个女人只差十几厘米。
      章喆手掌被方向盘擦出红印,火辣辣的疼,他好一会儿再缓过神,解开安全带就冲下去,指住女人鼻子骂。他因为占理,出口的话特别难听,女人长发遮面,站在马路正中,浑身都在颤抖,看样子像吓坏了。
      章喆撒完火气,转身要走,女人嗫嚅着说出一句话。
      她说,“我找白瓷,我跟她认识的。”
      女人仰起头,白瓷透过车前窗看清她的脸,神情恍了一恍,本已平复的呼吸再度紊乱。
      “追星不是你这么个追法,不要命啊?活腻了吧你!”
      章喆把她看成一个疯狂粉丝,伸手朝路边推搡,女人畏缩着被推到边角,双手习惯性挡在脸前,她很小声地回应,“不是,我不是。”
      白瓷走下车,站的不远不近,以旁观者视角静静看他们拉扯。
      片刻,她上前去,十公分的鞋跟让她高出女人一大截。
      白瓷俯视她,如同女王审视仆人,优越生活带给她的盛气呼啸而来,把对面人的苦难彰显得格外惹眼。
      “你……找我?”
      几个字一出口,白瓷开始慢慢遗忘这个女人年轻时候有多美。
      她只会不断去记起多年以后的徐茉玲,冲到她眼前,是怎样难以言表的落魄。
      平凡的美好容易忽略不计,真实的瑕疵才是一个人被记住的标签。
      乔满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章喆和白瓷已经先后下车。
      磕碰带来的短暂疼痛消失了,乔满缓过劲,她忙问,“你怎么样?”
      顾千书正预备回她,一扬头,就见她压根没瞧自己,是冲相反方向问话。
      慰之贴紧椅背,额头薄薄一层汗,“不疼的。
      乔满不信,硬把他的身体板过九十度,看到他后背赫然浮出一滩乌青。
      顾千书插嘴,“这个要用白酒揉散了,过几天就会好。”
      马路对面有家药店,乔满从小提包里抽出一百元,“你在车上呆着,我去买点药酒,如果有交警过来……”她望向站街角,白瓷在隐蔽处跟女人说话,章喆站开一点距离,有把风嫌疑,之后就点起一支烟,“让他贴罚单吧,贴两张,车主人傻钱多,不怕罚。”
      慰之认真记住了,脱下西装盖到乔满礼服外面。
      顾千书脸皮一抽,“你都教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跟我一起去吧。”乔满叫住他。
      顾千书受宠若惊,但他很快意识到,乔满也许有话跟他说。
      想到这点,他就严阵以待地开始等,同时去设想乔满会问出什么尖锐问题,到时候他该如何攻守。可乔满总不开口,她在认真比对每种药的生产厂家和说明书,放下一瓶药酒,又拿起另一盒膏药,忽然以平缓的语调说,“当个新大学生的感觉如何,凭你的社交能力,肯定结交到不少人吧。”
      在顾千书的预设里,并不存在这么温吞的拉家常。
      他不作声,等待乔满的下文。
      她踮脚取下高一层的药盒,“一眨眼就到读大学的年纪了,我常常会去想,长大到底是什么,是成为一个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吗?”她笑,“现在我有个小格局的想法。”
      乔满垂手,面向药柜,眼光却是散的,“长大也许就是在不断正视自我的过程里,筛选着适合自己的朋友,它是成长的一小部分。”
      她转头正视顾千书,“而我,早就被你筛掉了。”
      那次在潮暗的弄堂里没有讲清楚的话,她终于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
      “你没有完全放弃我,是以防有人问起来,你能够有底气说:你看,不是我的错,我有和她说话,组织活动也会热情邀请,是乔满变了,是她不睬我。”这样直指内心的话,她的声波却稳到不能再稳,“我们共同的熟人太多,你好面子,怕被人戳脊梁骨,也为自己心里能好过。”
      顾千书陷入沉默,乔满把多余的药放回货架,只留下一盒,“你完全不必这样,倒是我对你有过幼稚的怨恨,我要向你道歉。”
      顾千书一直无法接话,在乔满慢条斯理的道歉后轻微失神。
      “小时候玩的很好,后来因为境遇不同,性格不合,或者三观相悖而疏远的朋友大有人在。”乔满带些劝慰地说,“我们不过是那么多经过理性分辨后,选择分开的人之一,没有不离不弃的责任。”
      听完乔满的剖白,顾千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松弛与解脱。
      乔满给他指了一条出路,告诉他,他没有责任,至少,不是全责。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该如何正确摆放他们长久以来纠葛在一起的感情。
      顾千书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他释然一笑,然后眨眨眼,“那什么样的朋友才适合你?”以他的视角可以隐约看见那辆商务车,后排车窗摇下来,一个人影扒在窗门上朝这边探头探脑,“他那样的?”
      尽管顾千书已然有了答案,可还是免不了想听她亲口说。
      乔满挑好药往收银台走,她突然站定,“高考完,你发短信给我,说要来徽州找我,最后为什么没有来?”
      那不完全是句玩笑,顾千书的确动过这个心思,她知道。
      这是件十分小的旧事,顾千书不明白她发问的意义,他定神回忆,“哦,后来因为泥石流封路了,没法去。”
      “嗯。”乔满眼光绵长,“可他跑回来找我了,他没有一刻放弃我。”
      她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们因此丧命,他是唯一一个肯陪我死的人。”
      顾千书听见自己内心炸开振聋发聩的响声,他无比震动,强忍着回到车里。
      乔满先到达目的地,下车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希望你今后遇见的所有你喜欢的人,都能足够坚强,或者一生无虞。”
      永远都是他最初喜欢的模样,这样,就能地久天长了。
      顾千书握紧手机,他还是很好奇,乔满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但无论怎样,都跟他无关了。
      白瓷送走顾千书,她放低座椅,仰躺在副驾驶座。
      她发现,讨厌一个人是可以根深蒂固的,不论是徐茉玲曾经在她眼中虚假的温柔,或是现在软弱到理应怜悯的模样,都让她不由想去撕碎。
      一闭上眼,女人的影像就突突乱跳。
      “你,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份工作?”
      她开门见山,哀求着说。
      白瓷双手抱臂,“凭什么?”
      徐茉玲瘦的像一阵大风就能刮跑,穿的也单薄,因为冷,她佝偻缩脑,“你大概是知道了,我现在过的很不好,我一直在躲叶秋,想找机会跟他离婚。”一口冷风糊进喉咙,她捂嘴咳嗽,“在叶秋同意离婚之前,我非常需要一份工作,能够养活我跟我女儿。”
      她始终垂眼,盯着脚尖看,两只枯槁的手绞在一起。
      “我是问你,凭什么?”白瓷又一次重复,“我凭什么要帮你?”
      徐茉玲皱眉,终于向上抬眼,但只是这么一下,又慌忙低头。
      她嗫嚅半天,才说,“是你,你介绍我跟他认识的。”
      她果真与社会脱节太久,不懂得说婉转的场面话。作为一个成年人,求人办事时候该有的圆滑她一样都没有,跟个愣头青似的,只剩下直来直往。
      白瓷爽利承认,“是,我引荐的。”她脸一沉,“但我没拿枪逼你劈腿!”
      徐茉玲脸上烧起一大片不自然的潮红,她头埋进胸口,由于长期惯性的低头姿势,她颈椎已经有些弯陷进去。
      在她木讷的沉默里,章喆抽完一根烟,不耐烦地扔掉烟头。
      烟蒂落到徐茉玲脚边,她一阵哆嗦,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她习惯了隐忍,连哭都可以做到毫无声息。她拿手掌摁住眼睛,半截露出来的小臂上有两个烟头烫出来的疤。
      在风里站了会儿,白瓷嗓子有些涩,“你……现在住哪里?”
      徐茉玲深吸几口气,眼泪刚一擦干又流出来,她边流泪边说,“我姐给我租了一间房子,在郊区,很远。”
      那是大型厢货车频繁出没的地段,地铁下来还要再乘四站公交,她往往不舍得再花钱坐公交,省下的钱可以给女儿在路边推车上买一碗小馄饨。
      “我可以帮你,但你记住,我不欠你。”
      白瓷斩钉截铁。
      她在说给徐茉玲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这些话她早在心里重复过无数遍,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
      对徐茉玲,对言豁,她不亏欠。
      “叶秋这媳妇脑子怎么长的,为了一个工作至于么,还拦车,撞死了算谁的?”
      章喆骂骂咧咧,方向盘上有些滑腻,徐茉玲闹这一茬,害他吓出了不少手汗。
      白瓷揉眉心,“她以前在县城当幼教,嫁给叶秋就没再工作过,现在都快空窗十年了,没学历,没工作经验,不懂社交,可能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你以为她找工作跟年轻人一样容易?”
      章喆咂舌,“要我说,你就不该管,她也是心大,怎么敢找过来,她就没想过,如果你把她的行踪透给叶秋怎么办?”
      白瓷始终斜眼望着窗外一点,车子拐过一个弯,连排别墅区的边角渐渐显露。
      “她是走投无路了,只能赌一把。”
      徐茉玲无疑在做一场博弈,筹码是白瓷对她困苦境遇可能心存的那一点怜悯。
      对,只是怜悯,没有别的什么。
      白瓷面露疲态,她把座椅调到最低,仰面看着灰黝黝的车顶板。
      车子刚驶入小区,白瓷接到一个电话,是乔满用家里座机打来的,要她立刻过去一趟。
      没说什么事,只叫她尽快,声音听不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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