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驶离皇宫,我的心也愈发的开始紧张起来。大夫人跟我同坐一辆马车,看着我紧张得坐立不安,握住我的手。
“小七,你受苦了。你父亲看到你,也会跟高兴的。”大夫人这些年经历的困难太多,脸上也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她与阿爹成婚的第二日。她身穿正红色的衣裳,衬得气色极好。
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和阿爹端坐在上,阿兄牵着小小的我给她行礼。
我不知怎么就是害怕得不敢抬头,她温柔的抱住我,圈在自己的怀中。
原本我的乳母很紧张,世俗的认知里,不是亲生的母女始终是隔着一层纱。乳母曾担忧这位高门大户出身的大夫人,会忽略我。
然而那天她抱着我,谁都不知道。她轻轻的在小小的我耳边说了一句,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
那个时候我懵然无知,只是在今后的生活中,大夫人真的肩负起了一个母亲的职责。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十七岁。
我望着大夫人鬓边的白发,不复当年华贵的模样。可眉宇间的豁达跟慈爱,始终是不曾变过的。
我一直紧张的情绪,就慢慢的缓解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的一角,好奇的望着京都如今的模样。很多回忆却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我不禁出神观望。
西门下有一家很好吃的索饼,儿时是阿爹带着我出去吃。长大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直到和南加偷溜出去玩的时候。
我信誓旦旦的说待他去吃燕岐最好的索饼,那个时候的南加依旧是一个骄傲的小王子,嘴硬的说能有多好吃。
结果我们两人人足足吃了十五碗,连老板都惊掉了下巴。随后南加跟我满意的打着饱嗝回了宫里,差点都走不动了。
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用上心头,我不禁挂起一抹笑意。马车也停了下来,原是到了。
稚红扶着我下车,这是我除了送阿爹出灵的那一日开始,第二次到这里来。
青山依旧,绿水环山。风袖山因常年清风拂山岗而得名,温柔的山风包裹着我的身体,我慢慢的朝着阿爹的墓地走去。
墓地周边干净清爽,是阿兄时不时来打扫的成果。也或是落叶不忍,始终让阿爹独享着清净。
而阿爹的墓碑朝着的方向,是阿娘安葬的地方。
我和阿兄,依照习俗开始祭拜。祭品皆是我今日早早起来亲手准备的,从前阿爹最爱的就是我的饭菜。
阿兄斟满一杯秦淮月,浇筑在地面上,叩首,叩首,再叩首。我也跟着阿兄一起,清风拂过我的脸,似乎阿爹也知道我回来了。
小小的怀瑾被嫂嫂抱着给阿爹行礼,奶声奶气的叫着爷爷。风扫过墓后的一片芒草,轻轻摇摆,像是阿爹很高兴。
大夫人默默的用绢布擦拭着阿爹的墓碑,嘴里喃喃的说着让他放心,如今小七回来了,他们会护好我的。
随即大夫人跟嫂嫂走到了一边,留下我和阿兄站在阿爹的墓碑前。
我掏出准备好的茶具,像是未嫁时给阿爹饭后沏上一壶好茶,他最钟爱的还是解腻的普洱。
热气腾腾的茶稳稳的放到阿爹的墓碑下,我和煦的笑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阿兄从前觉得,小七不过是一届女子,寻个好儿郎嫁了,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我就无所求了,我相信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阿兄突然开口说道,我歪着头带着疑惑的看着他。
“可你跟曲培南加,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家国大义。阿兄惭愧啊,这些年被仇恨所拖累,竟是一事无成。”
我望着唏嘘的阿兄,指指阿爹的墓碑,再指指我自己。身旁的稚红看着我的举动,连忙说:“小姐是说,少主不必庸人自扰,一切尚且来得及。”
我望着稚红,不愧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果然一点就通。
阿兄释怀的笑了,“是啊,一切来得及。小七,若是你不愿意待在宫中,我去求陛下让你还家吧。”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阿兄,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因为怕牵连他们,原本相认也是我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你,无名无份的在后宫,不如回家来,阿兄跟母亲还是可以照顾你一生的。”阿兄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指自己手上被镣铐磨出红痕的印记,失落的摇着头。
“小姐是说···她不能离开,陛下也不会放她离开的。”稚红难过的说着。
阿兄皱紧眉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转身指着站在一旁的嫂嫂跟大夫人,还有闹着脾气想要回家的怀瑾。
一百一十四 祭拜阿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