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筠福了福身,就要告退,听得宣贵妃这句话,她笑道:“臣妾一直把自己当皇上身边的过客,随时准备离开过自己的日子。抱着这份心思,便更珍惜能陪在皇上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天对臣妾而言,都是最后一天。不是臣妾故作清高,是自知之明。”
宣贵妃吃力地喘息着,政筠再不理会她,转身出了门,隐约听见里头挣扎愤怒的动静,政筠吩咐看守的宫人道:“马上就是除夕了,莫要让其他妃嫔来打扰贵妃娘娘,也不要让六皇子和三皇子看见,娘娘身子不大好了,你们把她放上床,能不绑这么严实,就别捆着她。”
宫人们一一答应,政筠慢慢走出宣贵妃的院落,看到景贵妃身边的宫女在门前张望,裕妃也从自己的门里迎出来,大大方方地问:“出了什么事,宣贵妃怎么了?”
“娘娘身体不大好,皇上让我来看一眼,为了除夕夜宫里能齐全,其他人就别去打扰了。”政筠眼含深意地看着裕妃,裕妃那般玲珑的心,就知道一定另有缘故,若是她不能过问的事,她绝不会再多半句话。
这边厢,景贵妃的宫女急急忙忙跑回来,丽玉将她喊下,问起是说姝妃的事,她领着小宫女一道进门,没让小宫女添油加醋地胡说,但纵然只是将所见告诉景贵妃,她也眉头紧蹙地说:“这架势,宣贵妃是犯事了吧,她做错什么了?”
丽玉将小宫女支开,与主子道:“奴婢以为,宣贵妃娘娘那点心思,皇上如今才治罪,已经网开一面。”
景贵妃绷紧着脸,怒视丽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正好趁此机会和宣贵妃娘娘撇得干干净净。奴婢不知道宣贵妃曾要您做什么,可您看呀,听她的话能有好处吗?”丽玉用心劝道,“不如先安安稳稳把日子过好,把小皇子们养大。”
景贵妃揪着自己的领口,咽不下这口气似的说:“她那么聪明也栽在王政筠的手里,我还不如她呢……罢了,皇上现在做什么都冲动狠毒,我好歹熬过这两年。”
丽玉暗暗松口气,道:“奴婢为您挑收拾,除夕夜宴上,要让人耳目一新才好,如今宣贵妃也栽了,皇后之下就是您了。本来就无比尊贵,何必与其他人计较?”
景贵妃慢慢放松神情,拉着丽玉道:“好好为我打扮,过了年我就要三十三岁了。”
转眼就是除夕,皇太后曾说希望除夕之夜宫里能齐全,眼下皇亲宗室能来的都来了,宫里却独独缺了宣贵妃,六皇子找不到亲娘情绪低落,太后哄了几句不见他欢喜,也就没耐心了。还是裕妃带着七皇子来,把哥哥领去玩耍,安抚太后说:“齐全虽好,但月圆则缺水满则溢,有所缺失才能往更好的去,这会儿辞旧迎新,正应景呢。”
太后这才有几分笑脸,嗔她:“越发会说了。”裕妃哄得皇太后高兴,自然也得到皇帝的笑脸,不久她回自己的席面上去,可太后却转身对华嬷嬷说:“到底不是从前那个小裕嫔了,瞧她满身贵气,为了儿子也好为了她自己也好。这些年很有长进,不是我再能驾驭的人。”
说话间,被皇帝邀请列席的重臣家眷来向皇太后请安,这些大臣里与皇家多少沾亲带故,或亲或疏皇太后从年轻那会儿到如今,也算是都能认得清了
相熟的几位叫到跟前说几句话,不熟悉的远远磕了头便罢了。
此时,太后的重侄子夫人领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女孩儿上前,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身条婀娜,虽还有几分未长开,已经可见将来的美艳之色。太后的重侄子夫人是继室,与皇帝一般年纪,侄子之前就传说他老来得女,养在深闺视若掌上明珠,太后也是头一回看见自己母族的这孩子。(注,重侄子便是侄子的儿子,和重孙子一个道理,太后如今已有76岁,他的夫人后头称为小周夫人)
“多大了?”太后示意女孩儿上前,从华嬷嬷手里拿过一只荷包赏给她,小周氏彬彬有礼乖甜可人,应道:“臣女十二岁了。”
小周夫人上前解释,“过了年虚龄就13了。”
太后上下打量这孩子,笑道:“这孩子自然是好的,可惜还太小,再过两年就是了。”她眼含深意地看着小周夫人道:“好生教养你的女儿,我那侄子老来得一女,我们周氏一族光宗耀祖,这孩子必有来历。”
小周夫人今日领女儿进宫,就是想在皇太后面前露脸,好为她漂亮的女儿谋个前程,她是继室,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倘若老爷有什么事,将来的日子还不知如何,女儿若是能嫁得好,也算是个依靠。却没想到,一下就叫皇太后看重。小周夫人领着女儿退下时,心里惴惴,千万别叫那庸庸碌碌的六王爷讨了去,她的女儿该是进紫禁城、圆明园做主的品格,是当今皇太后的亲重侄女。
这边厢,湘贵嫔在政筠耳边轻声道:“皇太后的重侄孙女,来历可不小呢。一直听说她对开春选秀的人不满意,这下是自己找好了吗?”
政筠也看了那小周氏,端得谦恭有礼贵气天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三五年后,或许就是这宫里另一道风景,或许就是让她和湘贵嫔黯然无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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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的重侄女[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