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医院的卫校见习,喜欢笑,来我们病房中为我们测体温,送药,没有言语,始终微笑着。病友间说笑,一旁的她听了有时会笑出声来。她只有十五、六岁,是个可爱美丽单纯的女孩。在她见习即将离开北京,离开我们的时候,她哭了,哭得很动情,久久的。我们相处很好。我想,她回到了四川达县,现在也一定成了他人的妻子了吧。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再见,尽管当时也有很多的想像,可能会再见。
程云、夏达、龚宝利、赵才刚、于海健、郑立、李文书都是病友,程云、夏达、于海健还都是孩子。程云是个只有5、6岁的小女孩,很可爱,是湖北来京治病的,一口北京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北京。听护士说,程云刚来北京的时候,是一口的湖北话。她整天与我在一起,小小的她,不怕打针吃药,很勇敢。医生护士都喜欢她。在病房里,她与我一起练习书法,她还没有上学,却能够写很像样的字了。我在离京前的前几个晚上,向她道别,她哭着不让我走。我对她说,叔叔的妈妈想叔叔了,她就不言语了,悄悄的离开了我,过了一会,她又来到了我的病房,拿来了一张纸,叫我在纸上写些文字。我问她为什么,小程云说,叔叔离开后,我想叔叔的时候,把叔叔写的字拿出来看看……我一下将她拥入怀中,眼泪簌簌而下。
夏达是个北京男孩,胖胖的,也很可爱,与程云一般大小,我们三人时常在一起。于海健有14岁左右,也是北京男孩,虽然只有14岁,但已像个大人,很有男子汉的样子了,我们是一个病房的,他后来死了。我在回上海后,收到他父亲给我悲伤的信,说孩子虽然不在了,也欢迎我去北京,说我去的时候他陪我去怀柔的慕天峪长城。他父亲是怀柔科委的干部,中年失去爱子,可想他的心情。
赵才刚我们叫他老赵,与我一样,是贵州到北京治病的,我们曾一起走了很长的路去凭吊圆明园遗址。离京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他有几次来上海,在我家住了很多的时日,他后来又去北京治病,通过书信、电话,时常给我带来北京的消息,带来石英的情况,他知道我与石英的精神恋爱。有一次来上海,他给我带来了两瓶精装的茅台。
郭艳萍是北京六里桥中学的语文教师,我们是病友,她比我们大很多,已经结婚,时常与我交谈,在夜深的病房走廊里,她好像不是很幸福。对于当时没有婚姻经历的我,或许她的谈话是我的一种知识。
方冰原名叫孙宝惠,是我们演讲团寇小贝的男友,在北京的丰台工作。虽然是学理工科的,但古典文学修养很好。记得他当时送我一首王安石的词,写南京的,印象很深。我留京治病,领导上安排寇留下来照顾我。其他演讲团的伙伴们都赴南方的湖南、贵州等地去巡回演讲了。寇很会照顾人,体贴入微,几次,我让寇去她的男友处,因为他们分处两地,见面也不容易。她不肯,我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你去孙那里,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谁知这句话竟然感动了这两位纯真的情人。后来,他们终于分开。孙在情感危机的时候,来到上海,住在我家,我也实在无能挽回他们的情爱。寇后来去了加拿大,寇很会写文章,她记叙我们友谊的美文,曾经在青年朋友中间广为传读。我们在京演讲的时候,演讲团的伙伴们在早晨都跑到住地附近的钓鱼台国宾馆的围墙外的玉渊潭公园跑步,蔻一个人会在招待所的走廊上大声的背诵外语,当时还没有出国的热潮,寇是很有超前的远见的。在上海的西康路寇的家,我们时常品尝寇为我们烧煮的现磨咖啡,晚上我们经常的在上海的外滩江边看着来往的船只,我们交流,叙述人生的感言。在他赴加拿大前的一个下午,我们在上海文化街的福州路不期而遇,那一次,就成了我们最后的相遇。不知现在的寇情况如何,还是有些想念。
北京就是这样的一种地方,她把欢乐给你的时候,同时也给了你无尽的折磨与苦痛。你的以后生活中,伴着你的,将注定是绵绵的永久的思念与牵挂。
那年冬天北京以后(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