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绣红阁果真是路人皆知。阿七将将进得城去,还未及打听,便见两名准备出城的男子骑在马上,眉飞色舞,一面走,口中道着什么绣红阁独树一帜,依花饰将姑娘分了三等云云。
阿七便掉转马头,跟上那两名男子,开口笑道:“两位兄台,且住——”xiazai
其中一名男子便回过头来,望向阿七,问道:“。。。。。。这位公子,却有何事?”
阿七便笑道:“小弟将将自陵南过来。方才听闻兄台口中所说‘绣红阁,不知却在何处?”
另一名男子便笑着探身上前:“不想这位兄台年纪轻轻,倒也是性情中人——沿此路一路向东,遇了岔路不必理会,不多时便可得见!”
阿七拱手道谢,复又向东走去。
沿途走来,那京中繁华自是不必细数。比之陵溪,房宇楼阁宣朗大气,街道更是宽阔平整,四乘的车舆亦可多辆并行,俱是青石铺就,两侧店铺林立,道上行人车马往来如织,闹市之中更有一些西炎商人,言语衣饰与衍国子民自有不同。
阿七骑在马上,随着人流且行且住,悠闲自若。偶遇一支西炎商队,几名随行的西炎女子见阿七白衣如雪,容色照人,与族中男子相较,另有一番温润隽秀,便纷纷将胸前腰间佩戴的花朵摘了,向阿七面上掷去。
阿七也不躲闪,在马上一朵朵堪堪接住,捡了一支明黄的衔在唇边,浅笑回眸,便见其中一名女子取下面上的薄纱,向自己嫣然一笑。
一路走走停停,倒有小半个时辰,方自右手边看见一处三层绣楼,匾额上乃是“绣红”二字。阿七先向近处寻了一间客栈,安置下行囊马匹,接着便过绣红阁中去。
将将入得前厅,便觉暖风阵阵,香气袭人。阿七自南边穿来的衫子,在外面走略嫌单薄,到了此处却是正好。向四下略一打量,见周遭饰物摆设,无一不精美华丽。偶见楼上一两名一闪而过的女子,其衣饰姿容,亦非寻常脂粉。阿七心中不禁暗笑——若这绣红阁开在陵溪,只怕绮桐馆这江南第一馆的美誉,倒要多多斟酌了。
正自走神,此时便有两个明艳女子款款上前。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媚眼将阿七稍作打量——只见这少年一身素色锦袍,姿态从容闲适,倒也罢了;只是通身并无配饰,发间亦只用一根丝带束着,便不似那些京中贵介公子——面上的甜笑便淡了一层,将将要对身边的同伴使个眼风,却见少年随手将手中折扇打开,轻摇了两摇,扇面上却是一副水墨山水,落笔寥寥,意境深远,落款处一方红印,并无篆刻。那女子倒是个明眼人,立时看出是朝中宰辅肖大人手迹,非达官贵人不可求得,便盈盈施了一礼,殷勤笑道:“小公子好面生,请楼上用茶——”
阿七便将先前自苏岑身上顺来的折扇轻轻一收,口中笑道:“有劳姐姐,我却是来寻人的。”
那女子掩唇一笑:“公子果然诙谐,哪个来我们这儿的,不是寻人的?”一面说着,另一名女子便自去取了一只银盘过来。
阿七向那盘中一望,却是三排精巧饰物,俱是各色花朵,一排系绢纱制成,一排乃金银打制,另有一排由珠贝镶嵌。
阿七便笑问:“这是?”
那女子笑道:“公子若无相熟的姑娘,不妨从中选一个吧?”
此时阿七方想起进城时两名男子所说,便抬眼笑道:“姐姐却是什么花?”
女子便娇笑着将纤手向阿七肩上一搭,“奴家却是那无骨花,公子可消受得起?”
“哦?那便是芍药了,”阿七轻轻一笑,伸手向盘中将那珠贝镶嵌的重瓣芍药拈起,“果然巧夺天工——”
却见那女子咯咯笑道:“芍药贵为花相,茵红自是不配——”说着便对身旁的女子道,“快请媚九过来吧!”那女子自去请人。
阿七闻言,便将那芍药放下,取出一只银锭放在盘中,对茵红笑道,“姐姐取笑了。在下只打听一个人。”
茵红将银锭收了,笑问:“何人?”
“玉娘——可否一见?”
“哦——公子果然清雅,只是来听曲的。”茵红笑眼望了望阿七,“可惜,玉娘早不在此地了。”
“不在此地?不知去了何处?”
茵红只轻轻一笑:“我们却是不知。不过,方才公子倒挑对了人,媚九与那玉娘先时最是投缘,玉娘去了何处,媚九应是知晓一二——”
茵红一面说着,将那芍药轻轻执起,别在阿七襟前,“公子一会儿自去问问媚九便知。”
此时便见一名红衫女子莲步轻移,慢慢走上前来。茵红口中先笑道:“媚儿,此番却不是找你的,要向你打听别人呢!”
媚九一双盈盈水杏眼,盯着阿七胸前的芍药花饰,却向茵红问道:“哦?这种事,媚九先前却没碰到——却是何人?”
茵红笑答:“玉娘。”
那媚九眼波微转,便转过身去,口中软软道:“那——公子先随媚九过来吧,到了房中,再细说与公子听。”
阿七闻言,只得跟了过去。
进了媚九房中,却无桌椅,地下铺了丝质软席,并两张矮几。只见媚九赤裸双足,向那席上盈盈坐下,抬眼将阿七一望,“公子,过来说话——”
阿七便脱下短靴,轻撩衣摆,在媚九身侧坐了。
只见媚九轻笑道:“公子人生得秀气,手脚倒也如那女子一般!”
阿七笑道:“姐姐休要取笑,我却坐不住了——”
此时有侍女捧了酒水过来。媚九便轻轻摇头道:“不要这个,换别的上来。”
换的却是异域果酒。
媚九便执起一杯,口中笑道:“公子如何称呼?”
“云七。”
一 玉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