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倒知北方达官贵人之中,有那些喜好女色的,便多在南方买了俏丽女子收做妾室,初时便当这姑娘是位富家庶女,想想又觉不对,谁家姑娘,能独自一人,翻墙进到一处荒废园子?
此时便听那少女说道:“你可知擅入此处,是要抓了见官的!”
阿七便随口道:“我从陵南过京中来,看这园中春光却好,翻墙进来瞧瞧。”
那少女一听他从陵南来,立时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消息?”
“消息?”阿七一愣。
少女自知失言,低声道:“就是——近来南边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儿?”
阿七想了想,“好玩儿的却多。倒要从何说起?”
“那,可有什么大事不曾?”
阿七不仅暗笑,一个小姑娘家,什么却是大事?口中却正色道:“要说大事,也多得很。头一桩便是皇恩浩荡,春上府尹大人奉旨南巡——”
“那是陈书禾!”少女脱口而出。
阿七便将她望望,故作惊讶道:“姑娘竟也知道?”
少女微赧道:“陈大人文采出众,京中谁人不知——他却到了何处?”
阿七随手捡了一只石子在手中上下抛着,如实说道:“想我来时,已是人在陵溪,现下到了何处,却不知了。”
少女一双眸子且明且黯,终是叹了一口气,又问阿七:“你说你自陵溪来?却要到何处去?”
“祁地。”阿七笑道。
“祁地?”少女惊讶道,“因何去祁地?”
“寻亲。”阿七道。
“只你一人?”见阿七点头,少女突然说道,“你带我去吧!”
阿七一愣,失笑道:“带了你?若被人发现,说我拐带民女,抓了送官怎好?”
“不会被抓的。”少女笑道。“带我上路,你必不会后悔!”
阿七便道:“我若是骗子,你岂不羊入虎口?”
少女将阿七的手向自己一拉,又摊开自己的手,口中笑道:“只怕你还打不过我呢!”
阿七看那少女的手心指尖,果然有几处薄茧,反倒自己平日不学无术,手中更细滑些。阿七不禁向后一撤,“你平素却是使弓?”
“不错!”少女挑眉笑道,“虽不至箭无虚发,却也可百步穿杨——”
阿七闻言,起身便走。却被少女一把揪住后领,“你还没说,何时启程呢!”
阿七不耐道:“我知你是什么来路?功夫又比我好,带上你岂不受气!”
不想那少女却十分缠人,软硬兼施。阿七索性不再言语,任她拉来扯去。少女终是将脚一跺——“我是为了逃婚,你便带上我吧?沿途凡事都听你的便是!”一面说着,嘴一瘪,便要落下泪来。
阿七最见不得别人流泪,只得敷衍道:“罢了罢了,答应你便是——”
那少女立时破涕为笑,“你何时启程?”
“今晚亥时。”阿七随口诌道。
“好!亥时,我在这宅院后门等你!”少女一面说着,起身向院墙走去。
阿七拔脚追上,“哎——我若不来呢?你岂不白等?”
“你一定会来。”少女立在墙脚,口中笑道。
阿七心下冷哼一声,先一步攀了上去,回头见那少女仍在墙下立着,遥遥向自己伸出一只手来。阿七拧了眉,终是将手递给她,正待向上拉,却被她猛然一使力,险些拽下墙头。
阿七恨得将她的手甩开。只见那少女笑道:“如今我更是放心,你虽是男子,力道却不及我!”
阿七白她一眼,翻身跳出墙去。
若说阿七心思缜密,行事却也随性,明知那少女必有来历,却懒怠多想,出了城便丢在脑后。回去收拾停当,时候已然不早。阿七便骑了白马二狗,沿着城墙向北而去。
过了东门,越走心中却越是不安。终于掉转马头,向城中走去。
已是亥时,街道之上绝少行人。阿七离那宅院还有一箭地的光景,便将马栓在街边一个隐蔽处,悄悄向后门奔去。老远便见一匹马拴在后门门环之上。阿七即刻停下脚步,一时间反倒进退两难。
不想那少女果然爽利,言出必行。而自己又不能将她带着,终是累赘。正自踌躇,只听耳侧“嗖”的一声,阿七偏头闪过,却是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箭尖立时没入身旁石缝之中。唬得阿七半边身子冰凉。此时便见那少女自对面矮墙之上慢慢下来,快步上前,犹带了几分怒气:“如何这么晚才来?”
阿七更是恼怒,手指几乎触到对方鼻尖:“你可知刀剑无眼!”
“本姑娘手下自有分寸——”见阿七恼了,那少女得意道,“快些走吧!亥时三刻便要宵禁,城门也不得出了!”
三 携女同行(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