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狗娃这天放学回来,说了他们班芹儿打算考体校的事儿。
这芹儿,是狗娃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芹儿,活泼、开朗,虽不是很漂亮,但脸盘儿上却有一股子充满个性轮廓的朝气。芹儿有两个哥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本家的叔伯和姊妹也挺多。庄户人靠种地吃饭,不论是耕种还是收割,农时紧、活儿重,不仅都需要好体力,而且还需要大家伙一起帮着干,因此,更需要家族势力或者亲上加亲,以便相互照应。所以,芹儿还在上小学三、四年的时候,就和本村的一个比她大四岁的男娃订了亲。这男娃姓刘,他爹在村里当干部,本家子人口也多。同学们不时拿芹儿的娃娃亲逗笑。!c66c
芹儿虽是个姑娘,但却好动,喜欢体育。初中时,学校让学生每天早晨到校外绕着校园围墙跑一大圈。渐渐的,芹儿的长跑特长显现出来,参加了镇联区举办的长跑比赛,得了女子五千米第一名,同学、老师、家长无不高兴。
体育老师常夸赞芹儿是棵体育苗子,三番五次地动员芹儿的爹妈,让芹儿参加他的体育集训,将来好报考体校。芹儿爹心想,人家考大学,咱能考上体校也成,反正是吃公家饭的,也就欣然同意了。芹儿的体育老师,姓高,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能说会道的。小伙子常对芹儿爹妈说:“芹儿是如何如何的有田径天赋,他一定要对芹儿加紧训练,说不定哪次比赛被哪个教练看上,不用考、就直接进了体校,没准还能成个知名运动员呢。”芹儿爹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几辈子家里没出过一个吃公家饭的,一听高老师这话,可高兴了,再三吩咐高老师,好好给女儿训练。还说,要是上了体校,高老师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在老师的称赞和鼓励下,从小生活在乡下的芹儿,更对自己与生俱来的田径特长深信不疑,每天的训练更加刻苦,对未来更充满着希望。
而芹儿的小对象家呢?虽然表面上也夸芹儿体育好,甚至口头也支持芹儿考体校,可心里并不怎么喜欢芹儿成天价蹦蹦跳跳的,更担心常单独和小伙子在一起训练会出什么差子。但芹儿爹妈却沉浸在女儿长跑成绩不断提高的喜悦之中,根本就没有顾及到亲家的细微变化,甚至觉得亲家是怕芹儿要上了体校会影响两家的亲事,心想,人往高处走,女儿能考上体校,做爹妈当然要支持到底,至于其他的也管不了那么了。
见爹妈对自己这般支持,甚至超乎往日的关心备至,又是买好吃的,又是问寒问暖的,芹儿更加用心了,她除了上文化课就是到操场上体育训练,常常累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长跑成绩不断刷新。每次参加比赛回来,芹儿都是坐着体育老师的自行车一路飞驰而过,后面跟着一大群孩子,可风光啦。
这天下午,高老师来到了芹儿的家。
“哦,高老师来了,进屋坐。”芹儿妈笑着说。
“就在院里吧,院里明快。”高老师答道。
“那行。那个谁,二娃,给高老师倒碗喝的。”芹儿爹正在院子里收拾着什么,见老师来,也赶紧过来照应说。
“好消息。芹儿被县里选拔上了,要去参加地区的比赛。”
“这是大好事嘛。那,啥时候比赛?”
“后天。明儿个就得走,到了那里还得先熟悉场地。”
“最迟明儿个下午动身。”芹儿大哥插话道。
“那要在那里住一夜了?”芹儿妈问道。
“那肯定了嘛。”芹儿爹道。
“出去比赛就是住,老师和学生也不住在一幢楼里。”高老师解释说。
“不是说那。喝水。哎,娃她妈,黑了收拾收拾,明儿个上学去了,就不一定回来了,省得跑来跑去的。”
“嗯。”
“校长说,他要送我们到清溪车站。”
“那可不,也是学校的大好事嘛。”
就这样,高老师带着芹儿去地区参加了女子五千米长跑比赛,得了个第三名。只是回来得晚了一天。高老师笑着对芹儿爹妈解释说:比赛得了好成绩,芹儿可兴奋了,结果一蹦,脚给扭了一下,就多住了一夜。不过,不要紧,休息了一夜没事了。但在一旁的芹儿却始终不吱声,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看她爹妈,又看看高老师,不动声色。
此后,狗娃发现芹儿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怎么说话了,说笑更少了,上课不认真听讲,老师一走就爬在桌子上睡大觉;虽然仍天天跟高老师训练,但长跑成绩开始下降了。爹妈数落女儿骄傲自满,芹儿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睁着一双丹凤眼看看她父母。十四岁的芹儿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一静下来,就默默的一个人在想心事。
不久,芹儿的小对象家提出了退亲,两家人没有吵,也没有闹,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这桩娃娃亲。外人并不知道芹儿被退亲的真正原因,只是听说芹儿的小对象退亲后一连在家里睡了好几天。
后来初中毕业时,芹儿没有考上高中,也没有考上体校,就回村务了农。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芹儿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听说,芹儿最终嫁到了百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庄,此后很少回娘家。许多年后,芹儿碰到她儿时的一个好朋友,不知怎么的,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说是那年在地区比赛时,她得了第三名,高兴极了,一路和老师又说又笑地回到旅馆,准备收拾行李回家。因为兴奋,也因为感恩,她忘乎所以地抱了高老师,这也是她头一次和男人拥抱。那知道高老师却趁势热吻她、脱她的衣服,她不知所措、一下子吓蒙了,出于对老师的感激,更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于是,芹儿没有反抗,任凭老师动作……
就这样,把自己的青春和梦想一起葬送了。感慨之余,芹儿说,她要早知道男女之事的话,当年就会继续刻苦训练的,说不定还上了体校了呢。真真是,年少不谙成人事,事后方知终生悔。当然,这是后话了。闲人闲事,姑且放下不提。
且说这叶子也是把过光景的好手儿。收完大秋、小秋和棉花,便趁农闲主要做了三件事:
这第一件,是凑星期天带着狗娃、杏儿把地里的玉米秸,趁还没干,都铡碎,然后,一层秸秆、一层茅粪、一层土的,堆在地头沤了肥。
这第二件,是把打麦场上堆积的麦秸处理了,也就是留够牲口饲料以外,把多余的麦秸全卖了。
这第三件,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因为到这个时候当年在院子里栽下的杨树都长粗了,可以派用场了;所以,深秋落了树叶之后,叶子便请人一起把院子里的杨树连根全挖了。然后,一起竖靠到院墙上晾去了。
到了冬天,叶子牵出枣儿红马、套上小胶皮车,把家里的土杂肥都送到了秋地里。又把茅粪一担一担地挑到地里,泼一个小圈儿,渗上一会儿之后用铣把它铲成粪堆儿。
开过春,先是按书上说的,给麦田除了草、追了尿素。然后才开始忙秋田里的活儿,又是撒粪、又是犁地、耙地的,种了新品种的棉籽和玉米,又是施肥、又是锄田的。结果,联产承包第二年的小麦收成超过了头一年。收过小麦,叶子又在麦茬地里回茬了一料绿豆,算是小秋。雨水不错,地里的大秋、小秋也长得胜过了头一年。
叶子在院子里养了猪,也养了鸡,还在树间空地上种了蔬菜。鸡蛋舍不得吃,拿到庙会上卖钱。把家里的粮食也清了清,把去年的陈粮和当年除口粮外多余粮食全卖掉。自从认了瓜儿这干女儿之后,这赶集对叶子来说又多了一件事,就是时不时带点好吃的去清平看武家老婆子,也顺便给瓜儿买件衣裳呀什么的送去。
话分两头说。其实,瓜儿这个上半年可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填报志愿,准备高考了。尽管知道武家老婆不懂得如何填报,但瓜儿还是对武家妈妈说:“妈,我打算报师范。”
“这个俺不懂,你自己定吧。”
“上师范,以后当老师,有寒暑假,能回来伺候你。”
“哦,这些个天,有你干妈照应,俺好多了。你定心考吧,闺女。”
听了武家妈妈的话,瓜儿就专心复习,准备第二次参加高考去了。
这时的高考,先填志愿后考试,也不分什么一本、二本、三本的,只有重点院校和普通院校的区别。本科、专科、中专都是在各自的录取分数以上从高分到低分录取,基本上保证达到本科线的上本科,达到专科线的上专科,达到中专线的上中专。录取,是严格按每个分数段录取的,达不到上一档的分数,是不可能被上一档录取的。学生当然也填报志愿,但必须注明“服从分配”。出现所录取的专业甚至院校并不是所报志愿的情况,是自然的;但大部分还是尽量按填报志愿的。
这时的高等院校招生,是“宁缺不滥”,高考录取比例也很低,只有百分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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