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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最大的公平[1/2页]

杀生 春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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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最大的公平就是没有公平。
      以命偿命的想法永远都活在弱者的脑子里,偶尔会溜出来蹦跶一下,激起一腔愤懑,一股热血上头。然而在现实面前,却又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再度深刻的去认识四个字,什么叫弱肉强食。
      二两酒最边挂着猩红血液,气息萎靡不振,但他的面容却是狰狞嚣张,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越加可怖疯狂。
      凭什么?
      就冲着这张三一剑只是伤他,却不杀他便已说明一切。在最大的规矩面前,他有足够的资格,足够的底气活下去,这仅仅只是一剑,只要不是要了他二两酒的命,这规矩在他面前便是形同虚设。
      买卖利益。
      二两酒始终未曾抛下这才粉门勾栏里学会的四个字,他坚信除了他这一条命,没有东西是无价的,至少在他这里没有。张三出剑,在他的意料之类,他只是要看这一剑有多狠有多快。如今他看到了,张三不会杀他,不管是出于何等缘由,张三都不会杀他。
      阴邪的笑容在嘴角渐渐绽放,他甚至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可以更加疯狂,更加胡来的事。
      张三不但不能杀他,还要保证他不能死。
      因为他和张三在做买卖,他的身上有张三需要的利益,只有他活着,利益才会存在。
      利用。
      他就是在利用张三,没有丝毫情面,也没有半点人情,他宁愿选择相信张三与他之间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没有所谓的香火情面。不管张三在图谋他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只要还在他二两酒身上,他就会漫天要价。
      直到他将张三最后的耐心,最后的价值压榨干净,他才会收手,重新做回以前那个谄媚谨慎的二两酒。甚至他会想,他要逼着张三暴露獠牙,在他身上巧取豪夺,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值如此价码,能让张三对他纵容偏袒。
      他要认清他自己,不单是从他的眼里,也不仅是三脉弟子这些蝼蚁的眼里,还有张三这等真正的大人物眼里,或者还有那些躲在云雾之中不敢与他相见的人。
      只有彻底将他自己看个清楚,他才知道他能有多疯,能有多狂,能有多贱。
      他不是枚安分的棋子,不论是在醉酒老汉的棋盘,还是离南剑仙的棋盘,亦或是这些所谓的藏剑峰真正掌权者的棋盘。他要横冲直撞,哪怕头破血流,哪怕粉身碎骨,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都会争,因为他太怕沉溺在昏暗之中,他太怕茫然无措的受人摆布。
      他是谁。
      他是二两酒,甘愿化身为魔杀尽天下,只争一线明媚的二两酒。他的心很冷很暗,要怎样的明媚才能温暖他的心,他摇头不语,他甚至觉着或许当某些东西失去的时候,他才会幡然醒悟,然后追悔莫及。
      断崖之上,张三的一剑余威尚存,没有人敢拍手叫好,更没有人觉着大快人心。因为他们都开始明白,张三的偏袒也是有底线的,但他们也发现了一个他们不能接受的底线,或许张三真的不会让二两酒死。
      这剑域里,谁能瞒过张三的双眼去杀二两酒,谁有如此本事能瞒天过海,蒙蔽天机。
      三脉弟子想了许久,然后开始叹气。
      没有人。
      除非是二两酒自己寻死,可他这样贪生的下作小人怎么会舍得去死。
      那他们,所有人,包括未曾在场的莫良欢和李墨曲,谁还能在张三的眼皮子底下去送二两酒归西。这真是一个讽刺的事实,他们很难取相信,为何偌大宗门,会有这样一条规矩,只准疯狗咬人,却又不许众人打狗。
      二两酒就是条狗,疯狗。
      当他冰冷孤傲的目光扫过众人面颊之时,三脉弟子很默契很憋屈很识时务的选择了退让,一退再退,直到他们都低下了他们的头。不管心中有多少恶毒的念头,至少此刻他们只能偷偷的想,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这里,有且只有一个声音,在三脉弟子耳边炸响。
      “你们都很聪明,一群没胆的孬货,一群只敢低头屈从的杂碎。”
      没有人反驳,再没有人与他针锋相对,黑子似乎犹豫了半晌,试探着汪汪两声,回荡在断崖之上。又突觉不对,跑到安夏的脚边,用脑袋轻轻拱着她的脚踝。安夏一把将黑子抱在怀里,眼含深意的望了一眼二两酒,抿了抿嘴角,不是在笑,她只是突然觉着,她眼里的二两酒是不是也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甚至,她是不是也如同张三一眼,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安夏又反问自己,她愿做二两酒手中的一柄剑,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当时的一声“朋友”,还是后来的那句“你们”,或者他也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往日她不曾拥有却又满腹好奇的一枚棋子。
      谁能说得清楚,正如二两酒追求的一缕明媚,也恰如安夏幻想的一段人生。
      未到最后,谁都只是在路上,只是这条路,他们都选择了如此去走,便不会中途驻足。
      二两酒突然觉着索然无味,极目远望,望向百里之外的一座高山,朦朦胧胧,但他知道李墨曲就在那里,等着他去杀他。自打迈入剑域以来,二两酒一剑未出,一直在遮掩他的剑道修为,为的就是这第一剑。
      他宛如一个疯子,一个有精神洁癖的疯子,他希望他的第一剑是完美的,是出乎意料的。他要用一剑揭开他杀伐屠戮的序幕,要如安夏一剑震慑所有人的心神,要让所有人清晰深刻的知道,他二两酒不是他们心中那个只会在树下乘凉的二两酒。他要一鸣惊人,他要成为一颗参天大树,可以肆意的展露枝桠,迎接光芒雨露。
      他不想躲,不想逃,他要直面一切轻蔑,挑战所谓的庞然大物。
      他要告知所有,他二两酒这个小人物的奋力一击,真的会让人知道痛,知道害怕。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个疯子。
      所有人都把他当疯子,他索性就做一个疯子。
      疯子走到断崖前沿,轻狂傲慢,闭眼扬手,一头栽下悬崖。
      如同轻生,可是他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他在听风,听着响彻耳边的呼呼罡风,听着江底传来极其微弱的水波颤音。
      脑海里浮现一把剑,他浸没在百丈水底,轻轻一吐,剑气骤然壮大,刺破平静水面,凌空飞扬,化作道道罡风。只是在他的脑海里,水面波涛翻滚,与这江面的平静截然不同。他不懂,如何去出剑,才能透过百丈深水,在空中卷起漫天罡风。
      仅仅七息,一汪平静水面打破了他的思绪。二两酒凝神望去,依旧只有他与深渊的倒影,再无其他。出剑,轻点,身形飞起,稳稳落地,依旧是毫发无伤,三脉弟子早已见怪不怪,也都知道他又是一剑未出。
      眼中带有不解,带有愤懑,却是再无一人开口。
      江底之下,二两酒递出的一剑又在兴风作浪,卷起十余水柱咆哮,掀起水纹阵阵。
      “这小子很狂。”
      “这小子很傲。”
      “这小子很有意思。”
      “他这是偷学,只是徒有其形。”
      “若是一眼便能看穿你这老鬼的三千剑浪,岂不真成了天才。”
      “三分相似。”
      “他还没放弃,还想靠着这一剑来打动我们。”
      “他只是想学这一剑。”
      “痴心妄想。”
      三人总是一人说一句,由这低沉浑厚的嗓音来做最后断定。只是似乎二两酒的心思似乎撞到了铁板上,这三人对他所出的一剑并无多少兴致,甚至是对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断崖之上,依旧是“中等”两字响起,二两酒的面色没有丝毫波动。闭目,倒头栽下,依旧是只出一剑。
      “四分相似。”
      “中等。”
      “五分相似。”
      “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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