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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忧思一曲寄羌笛 明月千里故人稀[1/2页]

玉落苍穹 霓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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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时的心境,不似去时的凄苦,因为我起码看清了眼前该走的那条路。还未跨出马车,就看见澜依倚门远望。待到我走进元帅府,澜依更早上前挽过我的手臂,那一份关切,无须言表。而我也觉得有一丝力量,正从澜依手心传进我的身体。一同走进澜依出阁前的绣楼,小丫头杜若早摆好了我爱吃的板栗饼,端上我常饮的龙井茶。我知道澜依担心我数日不进水米,才费心思做好我往日最爱吃的茶点,盼能引起我些许胃口。心头一阵暖热,拿起一块板栗饼用力塞入口中,虽是食之无味,依然鼓着腮帮大口吞咽着。澜依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亦是浅浅一笑。用舌尖舔去唇角的残渣。澜依,你担心我,我怎会不知,自从得知公主与若枫私奔,你被逼代嫁,一边隐瞒若枫之事,一边旁敲侧击鼓励我振作。我知你素来比我刚强,但是你这样的端庄娴雅,为国为家运筹帷幄,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子来说,该是怎生的辛苦。我们多年好友,我不曾为你分忧,反倒闹出了朝堂上一场骚乱,连累你去收拾那烂摊子。如今做出儿时贪吃的丑态,才又再看到你笑如春花。
      我咽下一口糕点,对澜依道:“澜依,让我跟你一起去夏国吧。”澜依愣了愣,转眼回过神来,轻斥道:“不许胡说,那夏国距离云国三千里地,一个往返便是半年之久,我怎能让你远离故土亲人,去那荒蛮之地受思乡之苦?”“澜依,你之前对我说那夏国有无边的绿草,纯净的溪流,数不尽的牛羊马匹,更有豪放的民风可以让你在马背上一逞英豪,你是知道我的,最爱那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怎么,有这般的好日子,不愿意带我去享福,还是怕我闯祸,丢了你太子妃的脸?”说着便做出赌气状。澜依见我生气,立时放软了语气,眼帘也垂了下来。“洛瑶,你明知道我也不舍得离开你,我也不想孤身远嫁,只是这一番风雨路途三千,我没有权利牵连你,让你远离故土家园。你为了我情愿如此牺牲,我如何能自私地让你陪着我远嫁夏国,那里不是京郊的幽云别院,住腻烦了雇一架马车就可以回到京城,那里是……”澜依的话被我塞进她口中的板栗糕堵住。我敛起神色,直视着澜依的双眼,沉声道:“澜依,当初我出手伤你,就是抱定了替你远嫁的念头,你就该知道我是不怕什么远离故国的,我的亲人只剩一个爹爹,若是我们能彼此思念,我也不会弄出这一身的鞭痕经久不消,唯一牵挂的若枫,也已经不再属于我,就算你忍心留我在这王都,受父亲虐打,被萧宇恒纠缠,看若枫琵琶别抱,我也是不忍心你远嫁异国,身边连一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我虽不似你沉稳老练,但比起一般的小丫头总是强些啊。”见澜依沉默不语,我便不依不饶。“澜依,让我跟你一起去夏国吧,这狂澜之中,你是家国的依靠,而我一样是云国的子民,你要效仿那昭君文成,就让我做你的左膀右臂,为这夏云两国的和平,为百姓的安逸,尽上一份绵薄之力。也让我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王都,轻松自在地畅快呼吸一回。好吗?”在我已经快词穷的时候,我终于看到澜依下了狠心似的,点了头,接着又摇头。“你呀,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你竟然争着要去,怎么会这般痴傻。”见澜依终究是不再拒绝,我也不再假装生气。笑道:“你还不是一样,说什么为国尽忠,为民谋福,其实这国与民,和你柳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你们柳家一门英烈,几代男儿为国捐躯,如今剩下年迈的柳元帅和你一个弱女子,却仍是将保家卫国的重任往肩上扛,感动了我这胸无大志的小女子,与你一起疯癫一场罢了。”说罢大刺刺地咀嚼那板栗糕。澜依连忙用手捂住耳朵做求饶状。我们笑着把那一盘的糕饼消灭殆尽,没有人看得出,灵洛瑶已经失去了味觉,根本尝不出一丝糕点的甜腻。只是看淡了一切的我,什么都不会在意了,心里只惦记着如何混入夏国。22ff
      那夏国太子在婚礼上虽与我见过一面,只是那时我浓妆艳抹,又刻意点了满脸黑斑打算在他酒醉毒发时给他个惊吓,如今我洗去脂粉,料想他是无法认出我便是那搅局婚礼的丑女。只要澜依去跟他的太子夫君说说,要带个儿时的玩伴去夏国,应该是不难。说到婚礼搅局,澜依不免又数落我一通。而我,却想到了那个大殿之上,不顾两袖鲜血,不惧满室刀斧,强压我拜天地的萧宇恒。数日没有他的消息,只怕是余毒未清,还深处昏迷吧。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就算他救了我性命,我亦还了他女儿家最宝贵的清白让他性命无虞,难道还真要嫁进王府做他的狗屁小王妃,颠鸾倒凤为他解毒,才算还清了人情债么
      午后澜依急急潜回皇宫,而我就在元帅府里暂住,次日晚间澜依就传来消息,说夏国太子准许我随行,明日就搬去夏国公馆,侍奉太子妃启程。这夏国太子国太子还算是够爽快,之前还有所担心的大事如此轻松地尘埃落定,我紧绷地神经瞬时松了不少。思及今夜是在王都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日间刻意压制的哀伤便如同开闸的洪水随着月光倾泻而出。不想再流泪,这短短的几天我似已流干了一生的泪。
      踱步到后园,不是为了赏月,而是知道柳元帅在那梨树下,埋藏有陈年佳酿。没有了柳帅和澜依的元帅府,异常冷清,只留下两个老仆看守府邸,因而没人注意到我古怪的举动。凭借记忆,找到那树梨花,手把花锄,挖开那层层厚土,竟是一坛又一坛的女儿红。看那酒签,原来是澜依出生那年柳帅埋下的,比我的年纪还大两岁。粗略一算,这小小酒窖里少说也有五十坛。可想而知柳元帅有多宠爱着小孙女。不止一次地听他声如洪钟地夸口,说要在澜依的婚宴上豪饮上十八坛的女儿红,如今澜依代替公主远嫁,为防止柳帅泄露机密,云皇竟然将两鬓斑白的柳帅派去监河工修堤坝。可怜柳元帅等了十八年,还是没能喝上一口孙女出嫁敬上的女儿红。可怜柳家一门英烈,忠君护国,到头来连一个澜依都保不住,可怜这上等的女儿红,注定了永远被尘封。今日既然被我找到,我便替澜依和柳帅,将这美酒开启。
      一口接一口,烈酒入喉,“醉眼对空杯,道是酒无味,入愁肠,淡如水,化作相思泪空垂。拼却欢颜一场醉,人不寐,为换一枕好睡。蒲苇韧如丝,恋君不悔,磐石转移处,泪眸回。不见良辰景美,都做寸寸芳草寸寸灰。”念着那年做的小词,好像若枫还在身边。那时候,是故意当着他的面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软软倒进他的胸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男子的气息,他低头擦去我腮边的清泪,满眼的心疼与怜惜,没看到转过脸去的我笑的狡黠。谁能想得到,看似扶风弱柳的灵洛瑶,其实能千杯不醉。可惜我用尽伎俩,百般试探,终究还是没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在我分不清究竟是为谁悲伤时,墙外一声幽远的笛音,随风传来,我的思绪瞬间清明。“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若枫,短短几日,你的身体康复了吗,你答应过我,出征夏国归来,要学会吹奏夏国的木笛给我听,即使我们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你依旧是不曾对我食言。你来找我,想必是已经看了澜依的信。她深知我惯于逃避,不会有勇气和你解释,所以才写了所谓秘信将实情告知。只是知道了实情又能怎样,我嫁给了萧宇恒,已是难以更改的事实。”我望着笛音飘来的方向,无声地诉说着我的悲哀。
      那笛音渺渺,虽是一直重复着同个调子,却是一段比一段哀伤。突然那笛音一声高拔,骤然停止,显然是吹奏之人气息不继所致。我再难控制,扔掉手中的酒坛,向院门奔去。黑暗中被园中的花木绊倒,受那惯性使然,我重重地跌落在青砖之上。我苦笑,灵洛瑶,你这是要干什么,明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还要厚颜去见他么抚上双膝,发现掌上一片湿润,微微一动,便是一阵刺痛。此时那笛声重新响起,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我的胸口。用手肘支撑着身躯,一步一殇,向那院门挪去。在膝头的鲜血干涸成疤的时候,我终于倚靠在了元帅府的门廊。努力抬手紧握住那门闩,多想一个用力推开那门闸,可是我不能啊若枫,灵洛瑶已非清白之身,要拿什么脸面去见你,我不在乎世俗的理念,一辈子有过一个或是一百个男人,一颗心也只是为你跳动,可我在乎你的感受,若我哀求你,或许你能勉强接受已非处子的灵洛瑶,但我不要你对我的感情里存在着迁就。当我带给你的不再是幸福与快乐时,我宁可从你的生命里消失,让我们的爱在绚烂如花时死去。若是看到了你的脸,我便无法狠心离开这王都离开你,今夜,我只要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就知足。死命地掐住自己的伤处,却依旧是盖不过胸口的闷痛。伴着门外悲戚至极的笛音,我的泪水如泉涌般滑落,若枫,你我近在咫尺,却又是远在天涯,我不住地抚摸着亲吻着那厚重的门板,好像那是若枫瘦削的脸颊。止不住的呜咽,和着渐渐弱去的笛音,似鬼魅般低吟了彻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脸上,我终于从迷蒙中清醒,强行睁开肿胀不堪的双眼,草草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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