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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沸腾![1/2页]

魔临 纯洁滴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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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大燕没了,那这天下苍生还有何用?
      这,
      或许是田无镜心中真正的执念,甚至是,准则。
      他所付出的一切,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准则。
      郑伯爷无法感同身受,
      他可以去继承田无镜的用兵之法,
      会去自然而然地模仿田无镜的一些习惯,潜移默化中,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但,
      郑伯爷是无法继承田无镜在这条准则上的衣钵的。
      好在,
      田无镜从未要求过郑凡去继承这个。
      靖南王说过,
      这条路,
      很苦,很累,
      他已经走上去了,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也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
      他不希望郑凡也跟着他走这条路。
      他希望郑凡可以过得不那么累,可以过得轻松,可以过得写意和自由。
      这个世界上,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有人认为靖南王对平野伯那般看重,是因为传说中靖南王世子就养在平野伯那里,所以,额外看重,其实就是雇奶妈子的钱。
      然而,为什么靖南王之前不把孩子交托给别人却交托给平野伯?
      说到底,
      还是因为田无镜在郑凡身上,看见了另一条路,另一条,他本可选择的路。
      郑伯爷可以低头,低头,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为了以后更好地生活,为了以后,不用再低头。
      但在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一条线。
      那就是实在不行,非要刺老子的底线,真要惹老子不痛快了,大不了把桌子掀了找个荒郊野外开个龙门客栈去。
      这不是清高避世的迂腐,
      而是一种真正的洒脱。
      原本,
      他田无镜,
      也是可以这般洒脱的。
      靖南军在手,
      田家这一代嫡子,
      自身是三品巅峰武夫,
      燕皇的小舅子。
      他进,可以试图去问鼎一下那个位置,伸手拍拍那张龙椅的温度;
      他退,可以像曾经的剑圣一样,行走江湖,游戏人间;
      他懒得动,
      往那儿站着,
      也没人敢去对他做什么。
      他明明可以任性而活,却偏偏选择了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他看重郑凡,一是因为郑凡无论是兵事还是治理地方的能力以及视野格局上,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胚子。
      蠢物或者寻常人才,自是进不得田无镜的眼帘的。
      但到了田无镜这个高度,能在其身边站着的,还真没什么庸才。
      有才,是第一步,是门槛,再之后的郑凡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对人生的态度,才是让田无镜最为看重的原因。
      郑凡看田无镜,像是看一个兄长,一个哥哥,弟弟崇拜哥哥,自然而然地模仿哥哥的一些习惯和行为,这很正常。
      想他年尧,身为楚国大将军,依旧毫不遮掩对田无镜的尊崇,这几年,这几场大战下来,各国军方中青一代,试问谁人不是田无镜的粉?
      就连那蛮族小王子,据说在运用其王庭骑兵时,也是在模仿着田无镜的用兵法门。
      而田无镜,
      看郑凡,
      则是在看着自己原本可以的模样。
      他是将一些东西,一些他这辈子所注定无法拥有的,寄托在了郑凡身上。
      你替我活,
      一样的。
      ……
      五皇子的请求,被郑伯爷拒绝了。
      因为郑伯爷不想冒这个险;
      每一次孤军深入,都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军事冒险,赢了,固然无比风光,功劳首屈一指,但输了,可没有丝毫撤退可言。
      楚人的制度,楚人朝廷的运转,不是当初野人能比的,就是乾国那边,一场大战下来,固然贪生怕死者很多,但也能冒出一些个舍身取义者;
      且,上次劫了公主,自己得以逃脱,一来是运气,二来,其实还是因为楚国并未真正调动起来,调动起来后,还有很多贵族只顾着嘲笑屈氏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但这次,是国战!
      自己一旦输了,那就等着面对搜山检海般的捕捉吧。
      到那时候,
      郑伯爷说不得都没野人王曾经那种在自己脸上开一刀毁容的勇气。
      有些时候,
      郑伯爷是仁慈的,还带着点圣母的意思。
      但郑伯爷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圣母”,他一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世俗化的“圣母”,偶尔的善行,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更愉悦一些,是生活中的一味调剂。
      郑伯爷很清楚自己这种“圣母”,本质上,还是披了一层皮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如果眼前看见一个少女衣不蔽体惨遭欺凌,
      他会心疼,会帮忙将欺负她的恶霸给踹翻;
      但你要说,下游江水泛滥,冲屋覆田,多少人被冲走多少人无家可归;
      唔,
      脑海中确实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
      但,
      没什么感觉啊。
      五皇子被拒绝了,他没说告辞,而是站在城墙上,陪着郑伯爷又看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风景。
      在这半个时辰里,
      俩人,
      谁都没说话。
      最终,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五皇子。
      “以前,我不懂老六为什么要去南安县城当一个捕头,我以为他是在和父皇赌气,甚至,可能是在换一种方式的养望。
      他娶了何家女,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了迎合父皇不想外戚干政的方针;
      但现在,
      我明白了,
      小六,
      大概是真的喜欢那种生活。
      那种放下一切负担,放下身份的束缚,做事,看风景;
      以前的日子,过得太高,太浮,赤着脚走在泥泞的河道里,才感觉到了真正的踏实。
      可能,
      这些话,
      在郑伯爷耳力,
      成玟有些无病呻吟了。”
      郑伯爷笑了笑,
      道:
      “其实,我很佩服殿下,殿下现在这个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不怕殿下笑话,你让我去打仗,去奔袭,再苦再累,哪怕双腿内侧磨出血泡来,我也是能咬牙撑着的。
      因为我知道,打仗时,没办法歇息,想歇的唯一方式,就是被敌人杀死,那你就可以长久地安歇下去了。
      排除那种情况的话,
      你让我在河工上劳作,挖河道,搬石头,我做不来,吃不消,也不愿意。”
      “伯爷谦虚了。”
      “没,没谦虚,我才起来几年啊,以前,我也是个民夫,干的,也是拉车运粮的活儿,现在,却已经完全不想从事这种劳动了。
      殿下你是喊着金汤匙出身的,以前听说殿下喜欢木匠活,我还以为是一种闲趣,因为在我看来,做木匠活和看圣贤书,没什么区别,甚至,后者还远远比不上前者。
      后者又不能吃,前者,却真的能拿来用。
      但殿下你能躬身劳作,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我,
      佩服。”
      五皇子笑了,
      道:
      “孤听出来了,不是敷衍话。”
      “那必须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皇子一开始只是小笑,然后放声笑,随后双手猛拍墙垛子开始发了疯一样笑。
      郑伯爷倒是没觉得奇怪,
      姬家的孩子,
      一个个的,
      本来身心健康的,摊上那样一个老爹,一个个的就算没精神问题,但至少也有心理阴影。
      数个月在河工上打熬,是有效果的,就像是打铁一样,将身上以及心里头地杂质给逼出来了。
      五皇子笑到最后,实在是笑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郑伯爷从中华牌铁盒里拿出两颗薄荷糖,自己嘴里丢了一颗,另一颗捏在指尖,
      道;
      “张嘴。”
      本就在喘气的五皇子张大了嘴。
      “丢!”
      薄荷糖被郑伯爷丢入五皇子嘴里,五皇子一边吮着糖一边抚摸着胸口,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老郑啊。”
      哟,这称呼……
      “嗯。”郑伯爷应了一声。
      “京里的事儿,听闻了么?”
      郑伯爷点点头,
      道:
      “刚到时,就听到了。”
      颖都,有小六子的人。
      双方因为地缘距离,书信的传递,很考验时间,但就算再费时,再远水解不了近渴,却一就得保持个畅通。
      姬老六需要郑凡这个外援,
      郑伯爷则需要清楚京城的政治动向。
      所以,时间可以长,但必须第一时间qui送,“互通有无”。
      五皇子开口道:
      “父皇去后园静养了,太子正式监国,你怎么看?”
      “没什么看法。”
      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般言语,有些过于敷衍了,郑伯爷只得又补充道:
      “至少,目前是这般。”
      目前,确实是没什么看法。
      打仗才是第一位。
      京里的事儿,也得看这场伐楚战事的结果。
      “大哥和老六亲近,虽说在银浪郡领兵,但大哥这个人………”
      五皇子嗫嚅了一下嘴唇,
      道:
      “大哥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父皇一封诏令下去,亦或者是木已成舟后,新皇一封诏书下去,大哥,多半是不会动的。”
      毕竟,都是姬家的孩子
      这大燕江山,说是大燕百姓的,但其实还是姬家人的。
      姬无疆可以支持姬老六去抢那个位置,但他的支持,也仅仅是局限于支持,真到了需要剑拔弩张不讲政治讲刀子的时候,姬无疆,很可能不会舍得打碎家里的这些瓶瓶罐罐。
      “其实,我算是看清楚了,龙椅下面垫着的,是马蹄,是马刀。”
      五皇子这觉悟可以,翻版的枪杆子里出政权。
      “老大关键时候虽然不会捅刀子,但真靠不住,老六身边,就只有郑伯爷你了。”
      燕京城的百姓喜欢在茶馆里装作很懂行的样子聊那些朝堂风云,
      在姬老六大婚之后,
      六爷党这个称呼,一下子兴起。
      所以,有时候不是上头的人想要拉帮结派搞什么党政,而是你哪怕站在那里不争,但帽子和区域,早就给你划分好了。
      郑伯爷,显然是“六爷党”的头号先锋。
      “二哥,以前虽然管过禁军一段时间,但管得,并不算多好,且原本的禁军框架这些年,早就被拆分得东南西北了。
      所以,二哥手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兵。”
      禁军,尤其是京中禁军这种存在,每个国家都会有,也就是所谓的中央军。
      按理说,禁军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这支军队,应该是国家创立时就有的,且基本是优先于国家的建立就已经存在。
      大概率,禁军的前身,其实就是开国君主的真正嫡系。
      但每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
      蛮族的王庭骑兵,已经是蛮族王庭真正所能掌握的力量了,确切地说,蛮族王庭除了身边的这支力量,已经很难真正调动得起那些大部族的力量,没了地方军,还谈个屁的中央军。
      昔日的晋国,伴随着虞氏的衰弱,三家分晋格局形成之后,禁军只剩下京畿之地那点不过数万的编制。
      乾国上京,更是将禁军玩成了一个笑话。
      开战前,乾国上京号称有八十万禁军拱卫,结果燕军南下的消息传来后,第一批,只组织了不到十万人出征北上,第二批,又强行组织了五万人,结果这五万人行军到半路上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再之后,任凭乾国官家和几位相公拼命压榨,禁军将门也表示,实在是没有了。
      到最后,为了应付李富胜和李豹的两支骑兵,乾国连东南沿海的祖家军都调了过来,纯粹是靠地方军头子在打仗。
      楚国的皇族禁军,战斗力倒是可以,素质也很高,可以说,是东方四大国里,中央军战斗力最强的一个。
      燕国原本的禁军,因为百年来全国供养镇北军的原因,早就是后娘养的了,再等到田无镜接手靖南军后,禁军就沦为小婢养的了。
      就这,这几年里,先拆分去了北封郡一半,又拆分去跟随大皇子东征,现如今,连拱卫京都都得靠李良申的那一镇。
      换句话来说,太子殿下可能没那么水,兴许,他背地里,也很阴沉;
      但再阴沉也没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禁军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还能干嘛?
      现在想想,皇后娘娘薨逝得还真是时候。
      因为姬老六大婚后,按理说,没多久,就该是太子和郡主被延迟的大婚真正开始了。
      若是太子和郡主真的结为伉俪,
      得,
      依照郡主那个疯婆娘的性子,
      人家既然敢在姬老六大婚那一晚动用七叔和李良申去杀皇子,
      她就敢在燕皇宣布去后园荣养时,
      直接让李良申的那支镇北军入京城,
      让姬润豪直接荣登太上皇之位;
      大概率,
      这辈子就只能在后园里出不来了。
      不过,
      隐隐中,
      郑凡有种感觉,郡主兴许能指挥得动李良申,却不一定能指挥得动那一镇布置在燕京城外的镇北军。
      燕皇这个人,你很难看得透。
      陛下不是李渊,姬老二也不是李老二。
      好在,看不看得透都无所谓,燕皇再雄才大略,也敌不过岁月。
      “老郑,我做木匠活时,最喜欢俩字……对称。
      那墨线一弹,
      那尺寸一量,
      近了看,远了看,
      对对半,
      这种感觉,是最让我享受的。
      所以,
      我觉得,
      父皇应该也喜欢这种感觉。”
      姬家几个崽,没一个是简单的,就是最凄惨的工具人姬老三,他的水平,丢其他国家皇子堆里,也能当当幕后黑手了。
      不是他无能,实在是他爹和兄弟们的段位太高。
      “继续说。”郑伯爷开口道。
      “父皇,其实不在意是太子继位还是老六继位。”
      五皇子语出惊人。
      世人都在猜测,下一任大燕的帝王到底是哪位。
      不仅仅是燕人,楚人、乾人,甚至是晋人,都在猜测。
      姬老六大婚那日,显露峥嵘,再以凌厉手段肃清商道,调理户部,狠辣之风,酷似燕皇。
      而太子,则更显老持一些。
      下一任燕皇是谁,很可能会影响到燕国今后的国策。
      “平衡?”郑伯爷说道。
      “对,父皇要的,是一种平衡,一种他,嗯,之后的平衡。”
      五皇子手比划了一下,
      道:
      “如果将大燕比作一辆马车,父皇希望的是,这辆马车可以继续平稳地行使下去。”
      郑伯爷摇摇头,
      笑道;
      “所以,陛下才会在太子和老六之间拉偏架。”
      “唔,听你喊老六,居然给我一种,你和我们一样,也是我们兄弟中一个的感觉。”
      “是五殿下您先随便的,那我也就随便了。”
      五皇子虽然先前没说“驾崩”两个字,但已经表露出这个意思了,可以说,这是相当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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