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澡堂中,一群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肆意穿梭着,夏黎戴着面具缓步走着,自他走进来的那一刻不时有人向他望了过来,因为整个澡堂中只有他是穿着衣服进来的。
夏黎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一张张陌生的面容自他眼前飘过,每当碰见年岁大约四十左右的魁梧男人他都会在面具下默默地察看着他们的腰间和手臂,当发现对方的这两个部位并未有伤口他便会将他们的容貌牢记下来。
整个星浩阁中年岁四十左右、身形魁梧的男人并不多,只要将他们一一记下夏黎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萧海,想到这,他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冷意。
“诶!你进澡堂怎么不脱衣服?还戴着张破面具,以为自己是阁主呢?”
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澡堂中登时便响起了不少嬉笑声,夏黎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日与程铁牛比试,名字叫做金震的大汉。夏黎面色不变,道:“我身上有疤,不好看。”
金震忽然笑了起来,道:“星浩阁连年与倭贼交战,这澡堂中有疤的人可不少,你便是脱了衣服露出疤痕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的。”
夏黎站立在原地屹然不动,他背上的刀疤太过显眼,若是被人看见难免会引起猜测,而眼前之人似有意让自己脱去衣物,夏黎见此事并不好就此躲过,当下不动声色道:“我便是不脱又如何?”
整个澡堂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金震眼底涌出一丝怒气。
很少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只见他腮帮鼓胀,握紧了拳头。众人眼见着就要发生一场打斗但一时竟无人出言阻止,一来金震身上散发的气息太重众人并不敢上前,二来这戴着面具的少年是穿着衣服走进澡堂之中的,虽然阁中并未有规定,但这脱衣进澡堂的规矩约定俗成,当下不少人却是希望能籍此给这少年一个教训。
就在矛盾一触即发之时,一个粗大的手掌轻轻地拍在了金震坚实的肩膀之上。
“金兄!还是算了吧,我们初入阁不久还是不要如此的好。”
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日在擂台之上出尽风头的程铁牛。
见程铁牛开口,金震怒气登时平息不少,随后用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瞪了夏黎一眼,道:“今日放你一马,你小子以后要是再敢这样最好还是小心点好!”
夏黎并未多加理会,转过身便是自人群中走去了。
程铁牛一边安抚金震,同时目光不禁向着那道消失身影的方向望了过去。
刚才夏黎面对着金震丝毫无惧,这已经令他有些吃惊,而在金震想要动手之时,他更是自这少年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凛冽的气息,那种气息连他也不禁有些微微地心颤。但见对方穿着似乎不过阁中的一名普通长工,程铁牛又不禁在心中怀疑自己刚才的感觉会不会是错觉。
走出澡堂,夏黎脑海中开始回想起自己今日所见的那几个四十左右、身形魁梧的男人,这几人显然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但他并不气馁。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已晚,夏黎心中忽然一动。
“似乎该去接他了!”
……
夜幕降临,阵阵寒风袭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梅依德蹲在大树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望着不远处的凉亭却是并未进入其中。
“奇怪,应该就在这附近,怎么没人?”
听到有人说话,梅依德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大树后靠了靠,他悄悄伸出头向着声音的出处望去,只见凉亭附近现出了两道身影,而梅依德的余光还望见在半空之中似乎有一只与麻雀有着几分相似但羽翼却是鲜红之色的怪鸟,这只怪鸟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便落在了一个虬髯大汉的手臂之上。
虽然此时有夜色遮掩但梅依德还是认出那虬髯大汉便是闽北三狼中的老大——蒙典,而刚才说话之人拿着一双铜锤身材矮胖却是闽北三狼中的邱不至,见这二人现身梅依德心中想着这闽北三狼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不禁在心中想着这闽北三狼中会使暗器的律楚银却是去哪了。
梅依德心中正自疑惑,目光却是被趴在蒙典手臂上的那只鸟给吸引过去了。
“血猎鸟!”
梅依德心中一惊,数十日前他便是靠着这只血猎鸟找到绛心草,他还记得在采下绛心草后他还被这只怪鸟给啄了几下。
“想不到这血猎鸟居然被这群人给驯服了,怪不得一直能察觉到我的踪迹。”
梅依德目光闪烁,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响动忽然自身边传来,这动静虽小,但梅依德却是被吓了一跳。
“该不是山里的野兽吧!”
他在心中想着,随后转头却是发现一个身影自灌木丛中显露了出来。
“可让我好找!”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梅依德猛然发现此人就是律楚银,在律楚银现出身形的那一刻,数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已自他的长袖之中飞出,梅依德躲闪不及,转眼间这数根银针便是扎在了他的大腿之上。在银针没入身体的那一刻,一阵微微的刺痛过后梅依德便是发觉自己的大腿处传来阵阵麻意。
凉亭旁,蒙典与邱不至察觉到动静,连忙向着山坡上跃了过来。
“嘿嘿!追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算是把你给逮住了。”
邱不至笑道,声音中满是畅快之意,梅依德微微咬牙,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律楚银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这数十日中梅依德数次从他们闽北三狼手中逃脱便是靠着那些药粉的偷袭,当下十数根银针再度激射而出。
“啊!”
梅依德惨叫一声,手中的小瓶更是跌落在地。
“哼!还想故技重施?我在暗器上涂了麻药,这次你插翅难逃!”
律楚银看向梅依德,见他全身微微颤抖便知这麻药已然生效,当下冷笑一声便是伸手抓向梅依德。
“啪!”
律楚银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只坚实的手掌拍打在了他的右肩之上,他没有回头,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暗器便要脱手而出,然而对方仿佛将律楚银所有动作看穿,还不待律楚银动手那人便是先一掌拍打在了律楚银的胸口之上。
正赶来的蒙典、邱不至二人见此都是一阵怒吼,而律楚银身子则在这突然的一击之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跌落山丘,邱不至赶紧上前接住,而蒙典则踏步向着梅依德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跑了过去。
黑衣人抱起了梅依德,梅依德神情激动,口中一直在说着什么,但因麻药的缘故,他的口舌已然不清,黑衣人只能依稀听见“药……药……”之声。
目光一扫,只见一个小瓶静躺在自己脚边的不远处,黑衣人伸手拾起了药瓶。
用拇指将瓶塞打开,梅依德眼见着黑衣人要将药倒入自己口中身体登时便是剧烈地抖动起来。
“舀……舀……”
黑衣人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冲自己而来的蒙典头顶之上似乎有一只外形奇特的小鸟,想到梅依德口中所说,黑衣人心中一动,收起药瓶,却是自地上拾起了一粒石子……
“噗!”
蒙典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跌落在地、血肉模糊的血猎鸟,蒙典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他并非惊惧于这黑衣人的武艺。
这血猎鸟乃是他主人毒万里费尽心思驯服用以追踪绛心草,如今血猎鸟一死,今日若又再让梅依德逃走只怕这绛心草的下落便将石沉大海。绛心草对于自己主人的重要他比谁都清楚,若自己此次不但未将绛心草带回还损失了血猎鸟,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受到的惩罚,蒙典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
抽出思绪,蒙典平静了下心神,目视着眼前的黑衣人,道:“你把他交出来,今日一切便当没有发生。”
黑衣人轻瞥了一眼却是转过头背起了梅依德向着山下的方向遁去,蒙典并未阻拦,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方的对手。
“得罪血毒门,你一定会后悔的!”
蒙典的声音自林中飘荡着……
崎岖的山道上,黑衣人揭下面罩,露出了一张带着一道长长疤痕的脸。
夏黎看着背后的梅依德,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但口中竟还不时发出“舀……舀……”之声
夏黎摇了摇头,随后转了个弯便自另一条小道向着山上遁去,刚才下山的举措不过障眼法,他并不想惹上太多的麻烦。
……
视线渐渐清晰,梅依德缓缓睁开眼,一道灿烂的光芒透过竹叶的间隙照在了他的面容之上,他撑起身子,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颅随后举目四望却是发现自己躺在了竹林之中,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那张破旧的长布,梅依德皱了皱眉头,却是一眼认出这条长布便是静物房中用来遮盖碗筷的那条长布。他爬了起来,站起身子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在隐隐听到海浪声后他不禁双眼一亮,这里便是他与夏黎前几日的露宿之地,一想到重又回到山上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
“终于摆脱他们了!”
他忍不住高声呼喊,声音自竹林间飘荡开来……
……
太阳西下,夏黎提着饭盒来到了竹林之中,望着不远处一块隆起的长布,他悄悄走了过去。
掀开长布,却见梅依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夏黎眼中掠过一抹惊色,当下伸出手指探向梅依德的鼻间,不料手指伸至半空梅依德忽地睁开了双眼。
夏黎只见他鼻头微微耸动了两下,一双眼便直直地望向了自己手中的饭盒。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一把拿过饭盒,梅依德便迫不及待地端出其中饭菜吃了起来。
“真好吃!”
夏黎静静地看着并未说话,待得梅依德吃饱,却见他用衣袖抹了一把嘴,有些随意道:“你今天有去看顾姑娘吗?”
“没有……”
夏黎淡淡道,随后问道:“她的伤很严重?”
梅依德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面色有些肃然,道:“那日我见她嘴唇微黑,眼下一寸还有点点奇异的淡红之色,加上她右手食指上的肿胀想必是被古旧之物刺伤所致。”
说到这,梅依德停顿了片刻,道:“本来不过是小伤,只需及时将伤口洗净擦些普通的金创药便可,但我观顾姑娘的情况,只怕她并未及时洗净伤口,所以此时医治可能会有些麻烦!”
夏黎并未说话,一双眼望着梅依德
第十五章 遇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