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大叔僵在原地,双手在衣角上反复擦拭,黝黑的脸上满是局促。他这辈子打交道的都是钢筋水泥,何曾见过秦云这样的大人物?刚才还勾肩搭背地唠家常,此刻只觉得手心冒汗,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秦……秦董,我刚才眼拙,没认出您来。我是个粗人,说话直来直去的,要是有啥冒犯的地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大叔,您别紧张。我也是从普通人过来的,没那么多讲究。”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工程经理,语气沉稳下来,“这位蒲大叔在工地上干了多久了?”
王经理连忙回道:“小蒲在这儿干了一年多了,干活踏实,从不偷懒,工友们对他评价都挺高的。”
“那就好。”秦云点点头,目光落回建筑大叔身上,“蒲大叔,我看您为人正直,做事勤恳,从今天起,你就升任工地副经理吧。跟着王经理好好学,有不懂的尽管问。”
“副……副经理?”建筑大叔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能多挣点钱供儿子读书,从未敢想过能坐上“经理”的位置。周围的工人听到这话,都惊讶地围了过来,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秦董,这……这太突然了,我怕我干不好啊。”他搓着手,脸上写满了惶恐。
“我相信你能做好。”秦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华鼎看中的从来不是背景,是实实在在的人品和能力。您只管放开手脚干,出了问题我担着。”
建筑大叔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猛地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秦董!我……我一定拼命干,绝不给您丢人!”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工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秦云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贴满花花绿绿贴纸的鬼火摩托“吱呀”一声停在工地门口,车后座还绑着两个炫目的低音炮,震得人耳朵发麻。
骑车的是个染着白毛的小青年,锡纸烫炸得像个鸟窝,耳朵上挂着好几个金属耳钉,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他一抬脚踹开车撑,动作粗鲁地跳下来,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后座上的女孩也跟着下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刚站稳就嫌恶地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什么破地方,脏死了。”
秦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站。
那小青年径直走到建筑大叔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开口:“爸,给我拿五千块钱。”
建筑大叔看到他,刚舒展的眉头又拧成了疙瘩,语气沉了下来:“又要钱干什么?上回给你的两千块还没花完?”
“你管我干什么用。”小青年翻了个白眼,语气不耐烦起来,“我女朋友怀孕了,得去医院打胎。你要是不给钱,到时候生下来你养啊?”
“你说什么?!”建筑大叔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他,却被小青年一把推开。
“老东西,你敢打我?”小青年梗着脖子吼道,“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他说着,突然伸手去掏建筑大叔的口袋,硬生生把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拽了出来,“这卡我先拿走了,密码我知道,正好下礼拜我哥们生日,我请他去‘金碧辉煌好好搓一顿!”
建筑大叔被他推得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爸?就他这穷酸样,真是你爸啊?”那女孩捂着嘴,夸张地笑起来,“亲爱的,你也太惨了吧,有个当农民工的爹,说出去多丢人。”
“谁说不是呢。”小青年嫌弃地瞥了建筑大叔一眼,“要不是他还有点用,能给我钱花,我才懒得理他。”
“你们太过分了!”秦云再也忍不住,沉声喝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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