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哈瑞迪不远的一座宅邸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这座宅邸属于勒高的女婿,伯利恒的雅克,这次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虽然他在很多时候会被自己的岳父勒高亲昵地抚摸着肩膀叫着女婿,或者是儿子,也会被其他以撒商人称作兄弟和朋友——那时候他们对待他的态度非常亲切,他也为了自己所得到的双重尊重而感到满足。
你看,他不是以撒人,却能够得到以撒人的便利,又不会因为身为以撒人而遭到歧视,他依然是基督徒,可以在安德烈主教主持法庭的时候坐在他的身边,高高在上。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被审判的一员,至此不由得懊悔起自己之前的冒失行为——他不该跟着那些以撒人到圣十字堡里去的。
那时候他所想的,是如何依靠自己基督徒的身份给他的岳父求个情,但真正见到他们年轻而又秀美的领主时,他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或者说领主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等到领主下了判决,才有一个侍从靠近领主,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这才瞥了他一眼,叫不要让他再出现在亚拉萨路——这句话等同于断绝了他的大半个将来,他是商人,今后还有可能要借着这条路攀升到更高的位置上去,譬如成为某个爵爷的包税官。
但现在,他连亚拉萨路都进不去,而等领主回到了伯利恒……他真不知道,若是领主也不愿意在伯利恒看见他,他该怎么办。
当然他们还可以去其他地方,但安条克和的黎波里都是亚拉萨路的附庸,作为一个被亚拉萨路国王身边最为亲近的大臣所厌恶的人,他又能做什么呢?除非他可以拿钱来贿赂,且不说领主愿不愿意接受他这份贿赂,他和他的岳父都没钱了。
他的岳父原先在给萨拉丁的赎金中就捐了好一笔钱。而这笔钱随着他们去了大马士革,却未能达成任何预期的目标,就沉入了撒拉逊人的那条大河里,没能听见一个响儿。
为此,他的岳父勒高的名声遭到了很大的破坏,虽然他也一直在申辩——这是大家共同定下的策略,但群情激愤,他还是不得不挪用了一点钱来平息其他人的怒火,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急切的想要捞回一些本来,才会再次提出代领主赈济穷人的建议。
问题是,这次行动又失败了,更多的人将尖锐的矛头对准了他,平时勒高还能凭借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避开一劫,但谁让他现在挨了三十鞭子,气息奄奄,昏迷不醒了呢?
雅克知道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以撒人的新年是两天,在这两天中依照教义,他们不能够做除了祈祷与休息之外的任何事情。
所以这些债主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但等到明日早晨太阳升起,他们必然会犹如蚁群般的汹涌而至。是的,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但他们还有货物和人脉呀,当初那位领主为他们做出的判决中,勒高以三倍价钱买下了那个撒拉逊人的肥皂。
这笔生意听起来是勒高吃了亏,但事实上勒高在其中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还是建立在他只将那些肥皂抛出了十分之一的基础上。果然,这位商人才刚离开,他们就听说阿颇勒发生了可怕的动乱。
而等到他们到了大马士革,知晓的事情就更多了。
即便大王子和二王子的头已经被挂在了苏丹门左右的城墙上,但第一夫人与那个只有九岁的小王子萨利赫共同执政后的局面依然不怎么稳定,阿颇勒的肥皂无论是生产还是运输都遭到了极大的阻碍。
在被萨拉丁驱逐出来的时候,勒高仍旧满怀信心,也正是因为他手中还有一大批阿颇勒的肥皂,这些肥皂的价格已经因为稀缺提到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只要将这些肥皂抛出,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这些债主会允许吗?
最糟糕的是,原本勒高与伯利恒的贤人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并且在一个老师的膝下学习,只不过对方的天赋要比勒高强得多,他最终成了贤人的学生,并且最终也成为了贤人。
但同学之情他是忘记不了的,何况勒高每年的捐赠也很可观,那现在别说贤人了,就连贤人的学生也都挨了鞭子,生死未卜。
想必那些人会很快就会推动会堂选举出一个新的贤人来指导伯利恒以撒民众的生活和行动。
想到这里,他焚心似火,一整天都食不甘味。幸好以撒人的新年不是他的新年,在夜色初初降临的时候,他去找了哈瑞迪。
哈瑞迪是勒高的朋友,当初还承勒高的恩情,在伯利恒住了一段时间,勒高甚至还想要为他买一座房子和工坊,让他和妻子儿女留在这里生活。虽然被拒绝了,但他也必须承认,他从勒高这里拿过好处,对吧?
哈瑞迪非常得那个领主的喜欢。虽然雅克看不出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领主如此看重,但既然如此,他请哈瑞迪为自己的岳父说两句话,总该不是什么问题。
怀抱着这样的期望,他匆匆赶到哈瑞迪的工坊,却遭到了两个学徒的阻拦。
那两个孩子同样有着以撒人与生俱来的敏锐。他们一看到雅克,就知道雅克是来为他的岳父勒高求情的。但他们也听说过,他们的领主事实上是一个很温和的人,能够让他如此勃然大怒,给了众人如此峻厉惩处的事情,只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白白耗费他们师傅在领主这里得到的信任,让他也去挨一顿鞭子,甚至被倒吊致死呢?他们根本没让雅克见到哈瑞迪,只说今天是新年的最后一天,哈瑞迪要为他的老师,妻儿祈祷,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三个告密者(上)加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