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铜镜的老头姓马，住在归德镇黄河滩区。我们包了辆黑车前往，沿途的麦田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的光。老张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后视镜。
34;有人跟着？34;我压低声音问。
老张不动声色地点头：34;白色面包车，跟了三公里了。34;
老邻居闻言，把铜镜往怀里揣了揣。这镜子后来经他鉴定，确实是唐代海兽葡萄镜真品，只是边缘有处不易察觉的修补痕迹。
34;师傅，前面路口左拐。34;老邻居突然对司机说。
司机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一条坑洼的土路。我从后窗望去，那辆面包车径直开过去了，隐约可见副驾上坐着个戴金链子的身影。
34;甩掉了。34;老张松了口气。
归德镇比想象中热闹。虽是傍晚，街上却人来人往，空气中飘着油炸食物的香气。马老头说的见面地点是家叫34;曹家老铺34;的素菜馆，门脸不大，门口支着口大铁锅，油花翻滚着炸茄盒。
34;几位来了？34;马老头从里屋迎出来，脸上皱纹舒展开来，34;尝尝俺们归德的素包子，济南城里都吃不着这味儿。34;
热腾腾的大素包端上来，面皮雪白，咬开是粉丝、豆腐、野菜的馅儿，混着花生油的香气。老张两口一个，吃得满嘴流油。我正要问铜镜的事，邻桌几个干部的谈话却飘进耳朵。
34;...双乳山那个项目又停了，听说挖掘机半夜自己发动...34;
34;嘘，小点声...上次李镇长念完祭文不就没事了？34;
34;怪就怪在这儿，问他梦见啥了死活不说...34;
老邻居的筷子悬在半空，眼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马老头见状，压低声音：34;几位对双乳山感兴趣？34;
34;听说那边出过汉墓？34;我顺着话头问。
马老头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34;96年挖出过济北王刘宽的墓，金缕玉衣知道不？就是那儿出的。后来...34;他忽然刹住话头，34;先吃饭，吃完带你们去见个人。34;
曹家老铺后院有间厢房，推门进去，烟雾缭绕中坐着个精瘦的中年人，面前摊着几件青铜器。见我们进来，他迅速用红布盖住物件。
34;老曹，自己人。34;马老头介绍道。
被称作老曹的男人打量我们一番，目光在老邻居手上停留片刻——那双手上有常年把玩古玩形成的特殊茧子。他稍稍放松，掀开红布一角：34;刚出锅的，看看？34;
老邻居戴上白手套，拿起一件青铜豆仔细端详。我在他耳边小声问：34;术语？34;
34;新出土的叫39;出锅39;，34;老邻居头也不抬，34;这件不对，范线太整齐，是做旧的。34;
老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又拿出个小铜铃。这次老邻居看了许久，突然问道：34;双乳山出的？34;
屋里瞬间安静。老曹和马老头交换了个眼神。
34;行家啊，34;老曹干笑两声，34;不瞒您说，这批货确实跟双乳山有关，但不在保护区范围内...34;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曹脸色大变，迅速包起物件塞进炕洞。马老头刚打开门，三个穿制服的人就闯了进来。
34;例行检查！34;为首的亮了下证件，34;有人举报这里非法交易文物。34;
老张挡在老邻居前面，我则悄悄把铜镜塞进内衣口袋。执法人员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到几件现代工艺品，悻悻地走了。
34;见鬼，34;老曹擦着冷汗，34;从来没人举报过...34;
马老头突然想起什么：34;刚才你们进来时，有没有被金链子那伙人盯上？34;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老邻居若有所思：34;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在这收货啊。34;
那晚我们住在镇上的招待所。老张检查完门窗，又用椅子顶住门才躺下。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玻璃。
34;老张？34;我轻声唤道。
月光下，老张已经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随身带的军用水壶——那玩意儿抡起来能当凶器。他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隐约的引擎声。老张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借着月光，我看见那辆白色面包车缓缓驶过招待所大门。
34;阴魂不散。34;老张啐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我们决定去双乳山看看。路上经过镇政府时，正赶上早会散场。干部们三
第67章 济北惊魂（二）[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