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夷赶紧跟上,一路穿过阴冷潮湿的监牢甬道,来到王府内院。夜深人静,只有巡逻护卫的甲叶摩擦声偶尔响起,更添几分肃杀。
书房内灯火通明,烛光跳跃,却丝毫驱散不了房间里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和压抑。
秦王朱存极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看见朱明夷被管家引进来,他眼中的怒火瞬间升腾,混杂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痛心。
“孽障!你还敢来见我!你可知罪!”
朱存极猛地一拍身前的红木书桌,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尖利。
“那闯贼李自成拥兵数十万,凶焰滔天!孙传庭督师在潼关都前途未卜,你!你竟敢在王府议事之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要与贼寇决一死战?这话若是传到李自成耳朵里,一旦孙督师有个三长两短,我偌大的秦王府,这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岂能有一个活口!你想让我们都给你陪葬吗!”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秦王和旁边的老管家都愣住了。
只见朱明夷完全没有了昨日在大堂上那副梗着脖子、宁死不屈的犟驴模样。他脸上瞬间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甚至带着几分市井无赖般的猥琐,对着朱存极连连点头哈腰。
“啊对对对!父王说得对!父王英明!父王神武!父王高瞻远瞩,洞察万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给自己轻轻扇了两个嘴巴。
“昨天!昨天是儿子昏了头!吃了猪油蒙了心!儿子是被熊心豹子胆附体了,才敢在父王面前胡说八道,口出狂言!父王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儿子这回吧!儿子再也不敢了!以后父王说一,儿子绝不说二!父王让往东,儿子绝不往西!”
朱存极看着自己儿子这副毫无骨气、甚至有些下作的表演,非但没有息怒,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一股怒火混杂着深深的恶心涌上心头。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将头扭向一边,看都不想再看朱明夷一眼。
“哼!晚了!事关王府上下安危,岂是你能胡闹的!你必须死!用你的脑袋去告诉李自成,我们秦王府绝无对抗之意!以儆效尤!”
朱明夷脸上那夸张的笑容瞬间凝固、碎裂,像是戴上了一张劣质的面具突然掉在地上。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这便宜老爹……是来真的!他不是在气头上说胡话,他是真的铁了心要砍了自己的脑袋,去向李自成摇尾乞怜!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甲叶碰撞的刺耳声响,越来越近。
门帘被猛地掀开,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身上的盔甲多处破损,布满了干涸与新鲜交织的血迹,头盔歪在一边,脸上混合着烟尘与汗水,狼狈不堪。他甚至来不及行礼
第2章 亲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