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孟淑、孟媛要来的当晚,孟青缨仍然是做了整夜的噩梦,不过不再是零星的片段,而是一件完整的事——
那时腊月寒冬,离爷爷去世,不到一年。
这段时间孟封德已经将她认作养女,顺利接手了孟家的一切产业,孟家上下的仆人管事被换了个遍,内外翻修,孟封德一家从别院搬入主院,而她,则住到了一个半废弃别院的厢房。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她,孟府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她生性软弱,从未与人动手,从未与人大声争辩,从未厉声发问,从未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魄力,何况这时的她,才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孤立无援,无可作为。
于是一味忍让,任凭别人将自己原有的东西、父母的东西、爷爷的东西尽数夺去。
若非这天是她的生日,恐怕她绝不会鼓起勇气离开这间无形中被人画地为牢的房间。
穿着去年生日爷爷命人为她做的衣裳,不顾寒冬,着一双绣花鞋跑上覆了一层白雪的小路,她耳边环绕着的,是从小到大爷爷向她保证的那些话:
“你的爹娘?他们到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去了,做大生意,赚到了大钱才能回来,到时候就给我们青缨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所有的愿望,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都会一一为你实现。”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啊……十年以后就回来啦,到你十六岁的时候,到冬天,整个院子都下满雪花的时候。”
“那他们是白天来还是晚上来,路上会不会很冷?”
“不冷,不冷,大人是不会觉得冷的。等你吃到生日宴的红果果,他们就会出现了。好啦,快想想今年生日想要怎么过,今年生日,就让爷爷先为我们小青缨安排,好不好?”
她跑得很快,越跑越快,虽然几次差点摔倒,但还是顺利的跑进了家中祠堂,跑到爷爷跟父母亲的灵牌前,扑通一声跪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终于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善意的谎言,她岂会不知?
只不过在这种孤单感把她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还能留有一点念想,竟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
她郑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末了抬起头来,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始说自己的事。
除去所有不愉快的,能说的却也没有多少:“……前两日院子里的梅花开了,我摘了一些,很漂亮……有些日子没念书了,功课估计是拉下了不少,不过昨日在一个小箱子里翻到一本残卷,上面居然还有爷爷亲笔提的打油诗,哈哈……”
正说着,大夫人翟芳的声音连同她重重的脚步声一并传来:
“谁给你的胆子到处乱跑!还敢私自来祠堂?你是想你那早死的娘能被你哭活过来,再带你去宴席上展示什么才是大家闺秀,什么才是大家风范吗?!”
今日孟封德正找了个由头在府上大办宴席,当然此宴与孟青缨的生日并无半点关系,现在没有人会关心她的生日在哪一天。
翟芳不过是因为刚刚跻身富贵女主人之列,说话仪态在一众贵妇人中显得突兀,带在身旁的两个女儿也不争气,屡屡闹了笑话,又听贵妇人们提起孟青缨,说她从小便如众星捧月,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性格品行样样都好,正妒火中烧,再一听下人来报,说孟青缨从房间里逃了,所以才怒
第十四章 梦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