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孟明知耻后勇,今看白袍戴罪立功。
薛讷受命,单骑到至渭源,招募勇士,就地教习武艺,演练阵法。
当年十月,吐蕃十万大军复寇渭源,关中为之震动,甚有朝臣计议迁至东都以避之。
当初只因鄯州都督杨矩为送亲大使,奏请割让河西九曲之地与吐蕃,以为金城公主汤沐之地;至此吐蕃兵马今番资以入寇。杨矩悔惧不已,因而自杀谢罪。
唐玄宗不肯迁都,并欲下诏亲征,遂尽发关中兵马十余万人,马四万匹,以备西进。
此时便说薛讷,因闻坌达延拥众十万皆都屯于大来谷,便不待朝廷大军来至,与王晙所部二千人会合,共得五千兵众,来迎吐蕃。
前距大来谷三十里,天色昏黑,薛讷下令就地安营下寨。
王晙请命:兵法云,击其不防,攻其不备,则战无不胜。末将请趁夜往袭敌营,将军引大军自后继之;若我战之不胜,不过以身报国,若能得志,将军自后猛击,必获全胜!
薛讷:公言甚是,但须我亲为前锋,将军后继为援。
王晙:不可。岂有以三军统帅冲锋陷阵者耶!滦水峡之危,将军岂忘之乎?
薛讷大壮其志,遂执手相送,誓与共存。
王晙遂选勇士七百人,皆衣胡服,骑乘快马向西,淹没于夜色之中。
恭讷即引四千三百人继后而进,又分三百军绕道疾行,命多携鼓角,抄于敌后五里;下令前军遇敌则大声呼喊,后军则鸣鼓角以应之。则敌人必以为落入重围,不战自乱。
当夜二更,吐蕃军马刚入睡不久,其梦正酣。忽闻蹄声震地,直入中军牙帐,便如天踏地陷,原来是王晙率领七百勇士杀至。
蕃虏自梦中醒来,正懵怔转向,又闻前营叫喊连天,后营数里之外鼓角雷鸣,群山皆应。坌达延闻此声势,以为是唐帝亲征而来,于是惊惧,急命撤退。
吐蕃军以为腹背受乱,落入唐军重围,遂不敢往来路复回,只是四散奔逃,自相杀伤,死者万计。薛讷亲镇武街,在临洮之南,去大来谷二十里,于路截杀。
虏军被夹在大来谷中,便如前番薛讷被困滦水峡一般,左右冲突不出。
直至来日来光大亮,吐蕃全军大溃,王晙方自垓心杀出,前至武街,与薛讷军汇合。
薛讷计点王晙军马,不由赞道:去时七百,还师五百有余,破贼十万之众,便是三国魏之文鸯、吴之甘宁、蜀之赵云,亦不如将军智勇双全也!
王晙称谢:若非将军辅以疑兵之计,前营呐喊,后营击鼓,末将何能?建此大功!
二人抚掌大笑,命三军稍加休憩,饱食战饭,复上马再战。乃追击吐蕃军至洮水南岸,复又战于长城堡。
吐蕃军背水一战,后退无路,只得誓死抗争;薛讷军少,渐渐不支。先锋丰安军使郎将王海宾率部冲击,陷入重围,力战而死。
便在此时,薛讷率主力赶到,趁势猛攻,吐蕃军死伤数万,横尸遍野,洮水为之不流。
吐蕃主帅坌达延在部将保护下奋力渡河逃窜,大将六指乡弥洪因断后而被生擒。唐军尽收其羊马,并缴获器械无数,取得十数年来对吐蕃作战最大胜利。
玄宗听闻报大喜,对姚崇、宋璟说道:卿等知耻而后勇之奏,真金石之论也。如今我非但不必迁都,亦不必御驾亲征矣。速命紫微舍人倪若水赶赴前线,记录诸将功勋!
薛讷等既败吐蕃,乃焚其桥梁,并毁河东之城。
经此一战,吐蕃元气大伤,西边暂告安定。
镜头转换,按下吐蕃,复说突厥。
此时突厥可汗默啜已渐衰老,昏虐愈甚;葛逻禄等部陆续前诣凉州降附,突厥十姓胡禄屋等诸部亦诣北庭请降。
玄宗命北庭都护郭虔瓘存抚其众,又遣左散骑常侍解琬前诣北庭,便宜区处安置。
薛讷以功复职,拜左羽林军大将军,封平阳郡公,又拜其子薛畅为朝散大夫。王海宾死于武街之战,亦以其子王忠嗣为朝散大夫、尚辇奉御,养于宫中。王晙立有大功,除授银青光禄大夫、原州都督,迁并州长史,赐爵清源县男。
并命设置陇右节度大使,升防御副使郭知运为之,客领鄯、奉、河、渭、兰、临、武、洮、岷、郭、叠、宕十二州之地。
又说突骑施部,自可汗娑葛自被突厥可汗默啜袭杀,阿史那守忠继之。
守忠之弟名唤遮弩,因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遂叛入突厥,并请借兵以伐守忠。
默啜可汗遣兵二万往击守忠,虏之而还;却对遮弩说道:汝既叛亲兄,则何有于我!
遂将其兄弟二人一并杀之。可悲可笑!似遮弩这般借外敌以弑亲兄,着实该杀!
然而突厥默啜虽然袭破突骑施部,却不能安抚西突厥十姓。至开元三年正月,十姓降者已达万余帐,以葛逻禄、胡禄屋、鼠尼施三姓为多。其后十姓之婿高文简亦与陕跌都督思泰帅众降附,胡禄屋酋长支匐忌等也相继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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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下诏,招抚来降者皆处河南之地。诏命以右羽林大将军薛讷为凉州镇大总管,赤水等军并受节度,居凉州以迎十姓降者。又以左卫大将军郭虔瓘为朔州镇大总管,和戎等军并受节度,居并州勒兵以备默啜南侵。
默啜果发大兵,攻击葛逻禄、胡禄屋、鼠尼施等部。玄宗敕命北庭都护汤嘉惠、左散骑常侍解琬发兵救之。又敕汤嘉惠等与三姓诸部,及定边道大总管阿史那献互相应援。
当时卢怀慎与姚崇同为宰相,清谨俭素,不营资产,妻子不免饥寒,所居不蔽风雨。自以为才能不及姚崇,每事推之,人谓“伴食宰相”。
姚崇因子丧谒告请假,十余日政事委积,卢怀慎不能决之,惶恐入谢。
玄宗并不怪罪,且慰之曰:朕以天下事皆委姚崇,只以卿坐镇雅俗而已。
姚崇假满复还,将所积案宗须臾裁决俱尽。因而颇有得色,顾谓紫微舍人齐浣道:我为宰相,可与前朝何人相比?又何如管、晏?
齐浣答道:愚以为管晏之法,虽不能施于后,犹能及其身;公所为法,随时更改,似不及管晏,可谓救时之相耳。
姚崇掷笔笑道:救时之相,也谓难得矣!
是年春夏之交,山东大蝗,民但于田旁焚香设祭,而不敢杀。姚崇奏遣御史,督种州县捕而瘗之;卢怀慎以为杀蝗太多,恐伤天和。
姚崇怒道:惜楚庄吞蛭而愈疾,孙叔杀蛇而致福,奈何怜闵蝗虫,而忍看民之饿死?如果杀蝗有祸,崇请一身当之!
汴州刺史倪若水因拒御史之命,并且上奏:蝗乃天灾,非人力所及,宜修德以消除之。昔刘聪捕蝗而埋,为害益甚。
姚崇致函倪若水道:刘聪乃是伪主,德不胜妖;今日圣朝,妖不胜德。古之良守,蝗不入境;若修德可使蝗不入境,良守岂非缺德之人?
倪若水览书大惧,乃不敢违命。
姚崇敕委使者详察各州县官捕蝗勤惰上报,由是虽然连年蝗灾,不至大饥。
暮秋九月,唐玄宗拜薛讷为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太仆卿吕延祚、灵州刺史杜宾客为副总管,征讨默啜。攻伐相持半年有余,至次年夏六月,默啜终被拔曳固颉质略袭杀。
拔曳固、回纥、同罗、霄、仆固五部皆来归降,唐朝北部边境遂平,危机解除。
薛讷完成谢幕之战,就此彪炳史册,于是便以年老为由上书要求致仕,回家休养。开元八年,薛讷在家中逝世,终年七十二岁。
朝廷叙其战功,玄宗皇帝兼鬼谷掌门李隆基追赠其为太常卿,谥号“昭定”。
民间话本:在《薛丁山征西》之中,称薛仁贵长子薛讷为薛丁山,且为鬼谷门兵家一派创始掌门王敖老祖亲传之徒。薛丁山娶有三妻,分别是窦仙童、陈金定、樊梨花,皆是武艺超群之辈;樊梨花且又师承骊山老母,法力无边,以各种道术及法宝,帮助夫君薛丁山打败西凉。及至后来,又有《薛刚反唐》一书,称薛丁山夫妇受到儿子薛刚连累,终被武后满门抄斩。由是薛刚借西凉兵反唐,以为父母报仇。
历史真相:自白袍将薛礼开始,薛氏前后五代俱为唐朝战将。薛家将第一代人物薛仁贵,第二代是为长子薛讷,幼子薛楚玉。第三代中,薛讷诸子有名者三人,一为薛徽,再为薛直,三为薛畅。恭讷又有五孙,一名薛揖,再名薛振,三名薛拚,四名薛坚,五名薛干。薛楚玉诸子之中,只有一位名载史册,名叫薛嵩,也便就是薛刚原型。薛家将第四代有名人物,乃是薛嵩之子薛平;第五代人物,就是薛平之子薛从。从薛仁贵直到薛平,祖孙五代都是唐朝名将,整个家族显赫二百余年,从初唐直到晚唐,见证兴衰,是为定唐功臣。
开元三年冬,薛讷致仕去职之后,玄宗乃以左羽林大将军郭虔瓘兼安西大都护、四镇经略大使。郭虔瓘以敌寇嚣张、安西兵老,不能征战西域为由,奏请自关中募兵万人以益安西,并请沿途州县递供马、牛、驴代运,并备熟食以饷士兵。
将作大匠韦凑却不以为然,上疏谓其不宜削弱关中,以资荒远;且因凉州沙漠迷漫,驮马熟食,州县难以供应;又穷兵远征,致中国疲耗,求功不成,得失相远。姚崇亦不主张郭虔瓘之策,其后郭虔瓘征募、递送、觅敌俱无下文,终不见虏,卒然无功。
西域又有拔汗那国,原系西汉乌孙国附属部落,后由伊犁河迁至葱岭之外,远离中土。
当时吐蕃勾结大食国,共立阿了达为王,发兵攻打原拔汗那王。唐监察御史张孝嵩向朝廷陈述碛西利害,请往巡察形势,玄宗许之。
既至安西,适逢拔汗那王求救于唐,都护吕休璟不允其请。
张孝嵩遂对吕休璟道:远人来求,我若不救,则无威信以号令西域。
吕休璟见其是朝廷特使,不敢得罪,遂以杂兵万余与之。张孝嵩乃引杂兵,西出龟兹数千里,连下数百城邑,长驱而进。
开元三年十一月,围攻阿了达于连城,张孝嵩亲自披甲执兵督战,自午至晚屠其三城,俘斩千余人,阿了达只引数骑逃入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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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孝嵩传檄西域诸国,则大食、康居、大宛、罽宾皆遣使请降,由此威震西域。
开元四年春正月,丙午日。
诏以鄫王李嗣真为安北大都护、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以安北大都护张知运为副。陕王李嗣升为安西大都护、安抚河西四镇诸蕃大使,以安西都护郭虔瓘为副。
二王虽然挂职,但皆不出阁,诸王遥领节度使之制自此为始。
当年夏末,突厥可汗默啜北击拔曳固,恃胜轻归,不复设备。拔曳固首领近卫悍卒颉质略自柳林突出,直驰至默啜马前,一刀斩之,直如当年关公斩颜良一般。
直到颉略割去可汗首级,驰骑走远,默啜随从才惊醒过来,
第六十三集 开元天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