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五月初六，宜嫁娶。
周小花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眉心一点朱砂红得灼眼，唇上胭脂是李长风从南洋带回的珊瑚色，发间金步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嫁衣上的金凤凰在晨光中振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缀着细小的珍珠。
34;姑娘真美。34;红娘子为她系上最后一根丝带，突然压低声音，34;甲胄穿在里面了吗？34;
周小花点点头。嫁衣下是李长风特制的软甲，轻薄如纱却刀枪不入。她摸了摸腰间——那里藏着鲨鱼皮柄的燧发短铳，枪身上新刻着34;长风小花34;四个字。
34;吉时到！34;
鞭炮声炸响的瞬间，周小花突然浑身发抖。红娘子赶紧握住她的手：34;别怕，我和李岩在帐外守着，刘宗敏那厮近不了身。34;
帐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宁远侯府的亲兵列队相迎，清一色玄甲红袍，腰佩燧发短铳。周德福一身新衣，眼眶通红地伸出手：34;花儿，爹带你出去。34;
阳光刺得周小花睁不开眼。铺满花瓣的红毯一直延伸到中军大帐，两侧站着李自成的将领和李长风的部属。她看见弟弟周小栓持弓立于帐左，看见李岩手持《婚书》站在右侧，看见牛金星醉醺醺地举着酒壶...
却没看见李长风。
34;新娘子来啦！34;士兵们欢呼着抛起头盔。欢呼声中，周小花分明听见几声不和谐的嗤笑——刘宗敏和他的亲信站在最后排，九环大刀明晃晃地杵在地上。
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李长风一袭墨蓝长袍出现在帐前，短发梳得一丝不苟，腰间玉佩与周小花头上的步摇竟是同样纹饰。他向来冷峻的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却在看到周小花的瞬间凝固成震惊——
34;你真美。34;他无声地做出口型。
周小花脚下一软，差点踩到嫁衣裙摆。三百多个日夜的等待，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终于走到这一刻。她想起那个在赵家庄地牢里蜷缩的小女孩，想起在农民军营地里刻木记日的傻姑娘，想起差点用他送的枪结束生命的绝望之人...
34;一拜天地！34;
李长风的手温暖干燥，握得她指节发痛。周小花偷偷抬眼，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34;二拜高堂！34;
周德福和李氏坐在上位抹眼泪。红娘子突然咳嗽一声——刘宗敏正推开人群往前挤，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34;夫妻...34;
34;且慢！34;
刘宗敏的吼声震得帐内烛火摇晃。他拎着酒坛踉跄走来，九环大刀在红毯上拖出狰狞的痕迹：34;侯爷好手段！抢我女人，还让我喝喜酒？34;
李长风不动声色地将周小花护在身后：34;刘将军醉了。34;
34;醉？34;刘宗敏仰天大笑，突然将酒坛砸向李长风，34;老子清醒得很！34;
红影一闪，红娘子双刀出鞘，酒坛在半空爆裂。酒液如血雨纷扬，淋湿了喜庆的红绸。
34;刘宗敏！34;李自成拍案而起，34;今日是侯爷大喜之日！34;
34;闯王！34;刘宗敏双眼通红，34;当年在商洛山，是谁杀妻焚辎带大家突围？现在你们却...34;
他的话戛然而止。周小花不知何时掀开了盖头，燧发短铳笔直对准他眉心。帐内死寂，所有人都看见新娘子的手稳如磐石。
34;让他说。34;李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34;说完就滚。34;
刘宗敏的嘴唇颤抖着。他目光落在周小花手腕上——那里戴着个小小的铜铃铛，是去年他打胜仗后随手赏她的。当时这丫头傻乎乎地给他补了三天铠甲，手上全是针眼...
34;罢了...34;刘宗敏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夺过牛金星手中的酒壶仰头痛饮，34;我祝你们...百年好合！34;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他跌跌撞撞往外走，撞翻了摆满酒菜的条案。没人看见他转身时眼角闪过的水光。
34;继续。34;李自成重重点头。
司仪擦着汗高喊：34;夫妻对拜！34;
周小花转身面对李长风，发现他眼角有泪。这个杀人如麻的宁远侯，这个算无遗策的穿越者，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
第208章 小花之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