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34;燥34;咳案——岐大夫细调四月咳与水肿》
岐仁堂门口的老槐树又落了层新叶,青黄相间的碎瓣儿飘在青石板上,被穿堂风卷着打了个旋,正好落在刚掀开的竹帘底下。韩秀兰攥着布包的手紧了紧,鼻尖先闻到的是一股混着薄荷与陈艾的药香,这味道比小区门口那家连锁药房的消毒水味熨帖多了——她揣着三个月的西药单子来的,那些印着化学名的小药片吃下去,咳嗽没好利索,反倒让嘴里总泛着股铁锈似的涩。
34;韩阿姨?里头请。34;穿月白褂子的年轻人掀开里间门帘,声音清亮。这是岐大夫的徒弟小周,眉眼像刚泡开的春茶,透着股干净气。韩秀兰跟着往里走,眼睛先被墙上的字画吸住了:34;燥胜则干,湿胜则濡泄34;——字是行楷,墨色沉润,倒像是在哪儿见过的老课本上的话。
34;坐吧,34;里间靠窗的梨木桌后,岐大夫正用竹镊子夹着枸杞往药斗里归置,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34;听小周说,您这咳嗽,缠了小半年?34;
韩秀兰往藤椅上坐,腰杆没挺直——四个月的咳嗽耗得她没力气,坐久了腰眼发酸。她摸了摸眼角,那里的浮肿比早上消了点,但手指按下去,还是能留个浅窝。34;可不是嘛,岐大夫。开春那会儿,帮孙子晒被子,赶上倒春寒,淋了点毛毛雨,当晚就发了烧,咳嗽跟着来了。34;她清了清嗓子,喉间像卡着团干棉花,34;开始以为是普通感冒,社区医院拿了药,烧退了,这咳嗽却黏上了。34;
岐大夫放下镊子,指尖搭在桌沿的脉枕上:34;您先伸手,我摸摸脉。34;他的手指温凉,不像西医诊脉时那样用力按,倒像是在感受脉搏的34;呼吸34;。韩秀兰盯着他的手腕,看他拇指在自己寸关尺上轻轻滑动,忽然想起年轻时在乡村小学教书,老校长教孩子们摸树的年轮——说是能摸着树的34;气34;。
34;早上咳得厉害?34;岐大夫忽然开口,眼睛还望着窗外的老槐树。
韩秀兰愣了下,赶紧点头:34;可不是!天不亮就咳,跟被人掐着嗓子似的,一阵一阵的呛,咳得眼泪都出来。老伴说我那动静,像老宅院里被雨浇了的老风箱。34;
34;痰呢?34;
34;白乎乎的,黏得很,34;她比了个捻东西的手势,34;有时候咳半天,就出来一小团,挂在嗓子眼,吐不净。34;
岐大夫收回手,又示意她张嘴看看舌苔。韩秀兰依言张开,看着他举着个小巧的木柄镜子照了照,眉头微蹙:34;您平时嘴里发苦?34;
34;哎!对喽!34;韩秀兰一拍大腿,34;尤其是早上起来,苦得像嚼了黄连,嗓子眼干得冒火,就想喝冰的。冰箱里的冰镇绿豆汤,我一顿能喝两碗,喝完才舒坦点。34;
34;但喝完胃里会不会发沉?34;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韩秀兰咂咂嘴:34;还真是。有时候贪凉多喝了点,下午就没力气,眼皮子都抬不动,饭也不想吃。34;她叹了口气,34;您看我这脸,人家都说我气色好,红扑扑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是虚得慌。还有这眼泡,早上起来肿得像含着水,脚踝也是,穿布鞋都勒出印子,按一下一个坑,半天才起来。34;
岐大夫站起身,走到韩秀兰身边,轻轻按了按她的胫踝。果然,指腹下陷出个浅窝,过了片刻才缓缓平复。34;大便怎么样?34;
34;一天一次,倒还算准时,就是有点干。小便正常,不黄。34;
问诊的工夫,小周已经在旁边的宣纸上记了半页,字迹工整,像刻上去的。岐大夫接过纸看了看,又抬头打量韩秀兰:34;您这咳嗽,是从39;风邪39;起的头。《黄帝内经》说39;风为百病之长39;,春天的风带着湿气,您淋了雨,风邪裹着湿邪钻进肺里,肺就像被打湿的棉絮,没法好好透气了。肺主气,司呼吸,气不顺,自然要咳。34;
韩秀兰点点头:34;那为啥咳了这么久?社区医院的大夫说我是支气管炎,消炎药吃了不少,咋就好不了?34;
34;因为这风邪没赶尽,反倒伤了肺的39;津液39;。34;岐大夫拿起桌边一个干莲蓬,34;您看这莲蓬,新鲜的时候饱满水润,能存住莲子;一旦干了,就缩成这样,莲子也保不住。肺也是这样,《难经》说39;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39;。秋气主燥,肺最怕燥。您咳了四个月,从春到夏,肺里的津液早被这燥火耗干了,所以痰黏难咳,嗓子干得想喝凉的——这是肺阴亏了,虚火在里头烧呢。34;
他又指了指韩秀兰的舌头:34;您这舌头红得像晒过的枣,却没舌苔,光溜溜的,就是津液亏空的样子。《温热论》里说39;舌绛而干,法当渴39;,您这渴还偏要喝凉的,是因为虚火扰得您心里发躁。但凉饮喝多了,又伤脾胃——脾胃就像家里的灶台,得有温度才能腐熟食物。您老灌冰的,灶台凉了,水湿就运不走,积在眼皮底下、脚踝上,就成了浮肿。34;
34;那口苦又是咋回事?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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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口苦多跟39;少阳39;有关。34;岐大夫拿起桌上的经络图,指着两侧的少阳经,34;《伤寒论》说39;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
第250章 老槐树下的"燥"咳案——岐大夫细调四月咳与水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