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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岐仁堂擒“影”记:从菜田到菜市场的惊魂病[1/2页]

岐大夫的悬壶故事 张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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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菜田失足,惊出个“傻丈夫”
     六月的太阳刚爬过东边的白杨树,周文伯已经蹲在自家菜地里薅了半亩地的草。露水打湿了他的蓝布褂子,裤脚沾着黄泥巴,可他不嫌凉——种了一辈子菜的人,这点湿寒算啥?
     “老周,回家吃早饭喽!”地头传来王婶的吆喝,竹篮里飘出玉米粥的香。
     周文伯应了声,直起身时腰杆“咯吱”响了声。他今年五十六,在城郊李家庄种了三十年菜,供出俩大学生,如今儿子在城里开了家小超市,总催他进城享清福,可他舍不下这三分菜地。“再种两年,等秋菜收完就去”,这话他跟王婶说了三年。
     这天收工比往常晚,西边的云彩染成了火烧红。周文伯扛着锄头往家走,路过村东头的灌溉渠时,脚下突然一滑——那渠沿前几天被雨水泡松了,他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了渠里。
     渠水不深,刚到胸口,可底下全是滑溜溜的青苔和碎石子。周文伯呛了两口浑水,手忙脚乱地想爬上来,脚却怎么也踩不实,身子一个劲往下沉。“救命!”他喊了两声,周围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玉米叶的“沙沙”声。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要淹死在这里了。
     不知扑腾了多久,他总算抓住了渠边的一棵野枣树,拼尽全力才爬上岸。浑身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冷得他牙齿打颤,可更让他发怵的是刚才那阵绝望——像有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攥得他喘不过气。
     回到家,王婶见他脸色惨白,赶紧烧了姜茶让他喝,又煮了碗红糖鸡蛋。“咋弄成这样?”她一边给男人擦头发,一边念叨。
     “掉渠里了……”周文伯的声音发飘,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还没从水里捞出来。
     那天夜里,老周就不对劲了。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突然坐起来,对着墙根喃喃自语。王婶吓了一跳,问他说啥,他也不搭理,就那么坐着,眼神呆呆的,像个傻子。
     第二天一早,老周发起了寒热,一会儿冷得裹紧被子,一会儿又热得直冒汗。村东头的张大夫来看了,摸了摸脉说:“这是受了风寒,得发发汗。”开了两副药,里面有麻黄、桂枝、生姜,说是能把寒气逼出来。
     药熬好了,黑乎乎的一大碗,苦得呛人。老周捏着鼻子灌下去,没过多久,果然浑身冒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可汗是出了,人却更蔫了。
     以前扛着五十斤菜走二里地不喘气的人,现在走两步就耷拉着脑袋,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眼神更呆了,你跟他说话,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偶尔蹦出两句,也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渠里有东西拉我”,一会儿又说“地里的菜都在哭”。到了夜里更折腾,不是哼哼唧唧地呻吟,就是突然惊叫,说“有影子跟着我”。
     王婶急得满嘴起泡,看着男人一天比一天糊涂,眼泪止不住地流。“这药咋越吃越重?”她跟张大夫念叨,张大夫也犯了难:“按理说是对症的……不行,你们还是进城看看吧,去老城区的岐仁堂,听说那儿的岐大夫能耐大。”
     二、岐仁堂里辨“游魂”
     进了城,王婶扶着老周,一路打听着找到岐仁堂。那是间老铺子,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岐仁堂”三个字苍劲有力,透着股子年头。门两旁摆着两盆绿油油的薄荷,药香混着薄荷的清劲,闻着让人心里敞亮些。
     铺子里人不少,靠墙的长凳上坐着几个候诊的,有咳嗽的老太太,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还有个胳膊上贴了膏药的壮汉。柜台后面,一个穿藏青色对襟褂子的老先生正低头写药方,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手里的狼毫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这就是岐大夫。”旁边有人小声说。
     王婶赶紧扶着老周走过去,刚要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岐大夫,您救救俺家老周吧……”
     岐大夫放下笔,抬眼看过来。他的目光很温和,却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先落在老周脸上——那脸色是种不正常的苍白,没有血色,嘴唇淡淡的,像是蒙着一层灰。再看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一点神采,像是两潭死水。
     “先坐下吧。”岐大夫的声音不高,却让人心里安稳。他示意王婶把老周扶到诊脉的椅子上,自己搬了个小凳坐在对面,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老周的手腕上。
     诊室里一下子静了不少,只有药碾子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岐大夫闭着眼,手指轻轻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换了另一只手。
     “脉弱得很,像风中的灯芯,一按就灭。”他松开手,又看了看老周的舌苔——舌淡苔白,薄薄的一层,像是没长结实。
     “他这病是咋得的?”岐大夫问王婶,目光平和。
     王婶抽抽噎噎地把掉渠里的事说了,又讲了张大夫开发汗药的经过:“本以为发发汗就好了,谁知越治越糊涂,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夜里还说看见小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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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影子?”岐大夫看向老周,“你看见啥了?”
     老周的眼珠慢慢转了转,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聚焦,嘴巴动了动,声音轻飘飘的:“跟我一样……小小的……在房梁上走……”
     王婶吓得一哆嗦:“您听见了吧?他总说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影子,尺把长,有时候在房梁上跑,有时候还跟他睡一块儿……这不是撞邪了吧?”
     旁边候诊的张大妈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听人说,这是魂掉了……”
     岐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问老周:“掉渠里的时候,是不是吓狠了?”
     老周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像是被这话勾回了那天的渠边,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点了点头。
     岐大夫这才转向王婶,慢慢说道:“他这病,不是风寒,也不是撞邪,是吓出来的。”
     “吓出来的?”王婶愣了,“受惊吓也能成这样?”
     “《黄帝内经》里说,‘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心就像咱们家里的当家人,管着人的精神头。‘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肝就像护家的将军,管着人的胆子和魂魄。人要是受了大惊吓,就像家里进了强盗,当家人(心)先慌了神,跑出去了;将军(肝)也乱了阵脚,守不住家,魂魄就没地方待,到处乱窜。”
     岐大夫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王婶倒了杯温水:“老周掉渠里那会儿,肯定是吓坏了,心里那股‘神一下子散了,就像风筝断了线。后来张大夫用麻黄、桂枝发汗,那药是往外走的,他本来就虚,这么一折腾,气更散了,神更留不住了。你看他现在,眼神发呆,是心不藏神;说话错乱,是神不安位;说看见小影子,那是肝不藏魂,魂飘出去了——不是真有啥影子,是他自己的魂没归位。”
     这番话听得王婶直点头,又有点迷糊:“那……那咋治啊?总不能把魂喊回来吧?”
     “差不多是这个理。”岐大夫笑了笑,“《难经》里说,‘神者,水谷之精气也。得先把他的气血补起来,让心有底气藏神,肝有力量藏魂。就像家里梁柱结实了,当家人才能安心住下,将军才能守住门。”
     他提笔在处方笺上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说:“我给开个归脾汤。这里面有黄芪、人参,能补气,就像给家里添柴加火,烧得旺了,人就有劲儿了;白术、茯苓健脾,脾胃是气血的根,根壮了才能长出好气血;龙眼肉、当归补血,血足了,心就像泡在温水里,安稳;酸枣仁、远志安神,就像给神搭个安稳的窝,让它能好好歇着;再加点木香,理气的,免得补得太腻,气不流通。”
     写完药方,他又嘱咐王婶:“药要熬得久些,一副药熬两次,混在一起分早晚喝。这几天别让他累着,也别让他再受惊吓,就给他吃点小米粥、蒸山药,好消化的。”
     王婶拿着药方,心里踏实了不少,千恩万谢地扶着老周去抓药。临出门时,岐大夫又补了句:“放宽心,这病能好,就是得慢慢养,别急。”
     三、归脾汤里安魂魄
     抓药的小伙计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药配齐了。用草纸包着,打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包,透着股淡淡的药香。王婶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给老周熬药。
     药锅是在旅馆附近的杂货铺买的,砂锅,沉甸甸的。先把药材泡在水里,泡半个时辰,再放火上慢慢熬。第一遍烧开了,用小火咕嘟半个时辰,倒出药汤;再加水,熬第二遍,两遍的药汤混在一起,分成两碗。
     药汤是深褐色的,闻着不冲,带点淡淡的甜气——后来王婶才知道,那是龙眼肉和甘草的味道。
     老周喝药倒是不费劲,大概是药不怎么苦。喝了三天,王婶就看出变化了。
     老周不怎么发呆了,眼神里有了点活气。王婶跟他说话,他能慢慢回应了,虽然还是没力气,但不再胡言乱语。夜里也安稳多了,不再对着墙根念叨,能安安稳稳睡上几个时辰。
     到第五天,老周自己能下地走几步了。那天早上,他看着窗外的太阳,突然跟王婶说:“那小影子……好像不见了。”
     王婶心里一喜:“真的?”
     “嗯,”老周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担子,“以前总觉得有个小东西跟着,夜里醒了还能看见它在房梁上,现在……没了。”
     他还跟王婶说了件藏在心里的事:“掉渠里那会儿,我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啥东西从头顶飞出去了。后来就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啥,那小影子……就跟我少的那点东西似的。”
     王婶把这话学给岐大夫听,岐大夫捋着胡子笑了:“这就是心神归位,魂也跟着回来了。《神农本草经》里说,人参能‘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黄芪‘主痈疽,久败疮,排脓止痛,大风癞疾,五痔,鼠瘘,补虚,小儿百病,归脾汤里这些药,就像给心神搭了个安稳的窝,窝结实了,魂自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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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给老周把了脉,这次的脉象虽然还是弱,但比之前有力多了,像雨后的小草,慢慢透出劲来。“再吃几副巩固巩固,回去好好养着,别再受惊吓,别累着。”岐大夫又开了五副归脾汤,嘱咐王婶,“回去多做点山药粥、莲子羹,养养脾胃,脾胃好了,气血才能源源不断地生出来。”
     老周的病好了大半,王婶盘算着带他回村。可儿子不放心,说村里医疗不方便,让他们搬进城住,就在他开的超市旁边租个小房子,老周平时也能帮着看看店,不累,还能时常照应。
     老周起初不愿意,舍不得地里的菜。可王婶劝他:“命要紧还是菜要紧?你这病刚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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