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里的钟声像生锈的铁链在骨头上刮擦。
卜凡跪在崩裂的地面上，右臂已经透明得能看见下方翻涌的灰雾，连脉搏跳动的触感都成了模糊的幻觉。
赖雪的手撑在他后背输送灵力，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却比他逐渐消散的手臂更让他心慌——她的指尖在抖，抖得像秋夜里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翅膀。
34;咚——34;第三声钟响炸开时，赖雪突然掐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34;小凡你看！34;
灰雾被钟声撕开道口子，青铜的冷光透出来。
那是座悬浮的巨钟，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所有法宝都大上十倍，表面的纹路扭曲如活物，正随着钟声一下下蠕动，像无数条被抽了筋的蛇在钟体上攀爬。
赖雪的嘴唇白得像新雪，声音却稳得反常：34;这是39;命终钟39;，初代命律神用来裁定生死的神器。
每一响，便有一人被39;除名39;——不是死，是从未存在过。34;
她的目光扫过卜凡透明的右臂，喉结动了动：34;你右臂开始消散时，就被标记成第一响的祭品了。34;
34;去他妈的裁定！34;赖瑶的声音从右侧炸响。
这姑娘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红着眼眶，指尖的雷符劈啪作响。
她抬手就是一道紫电，雷符却在触及钟体的瞬间碎成星屑，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
她踉跄着后退三步，发尾的银铃被震得乱响：34;什么破钟，比那老东西的乌龟壳还硬！34;
紫菱的星盘在掌心泛起青光。
她咬着下唇，星轨在盘面上疯狂游走，很快乱成团毛线：34;不对，它不在时间之内。
每次敲响都是独立的39;命劫节点39;，就像......34;她突然攥紧星盘，指甲盖泛出青白，34;就像有人拿着刻刀，在命运的绢帛上一刀刀剜洞。34;
卜凡盯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肘，突然笑出了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从储物袋里摸出根断成两截的炭笔——是赖瑶上次炸飞他储物戒时，他蹲在废墟里捡回来的。
他用左手撑着地面，在龟裂的石砖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炭粉混着血，在砖缝里洇出暗红的纹路。
34;既然不在时间里，那就别跟它讲道理。34;他抬头时，眼底亮得惊人，34;讲39;逻辑漏洞39;。34;
赖雪的手指顿在他后心。
她看见他眼里跳动着熟悉的光——那是上次在万妖谷被群妖围堵时，他说34;咱们可以把符咒塞进狐狸耳朵里炸毛34;的光；是在雷泽被雷劈得外焦里嫩时，他摸着冒烟的头发说34;这发型挺潮34;的光。
34;命终钟裁定39;存在39;，可它拿什么当依据？34;卜凡用炭笔戳了戳八卦图的离位，34;是命律神留下的39;命律记录39;。
那老东西的化身被断链核心吞过，核心里还留着点残羹冷炙的权限。34;他的左手按在腰间的断链核心上，核心突然发出蜂鸣，像沉睡的兽被挠了下巴，34;咱们可以伪造段39;伪命格39;，让钟以为祭品已经被处理了。34;
赖瑶蹭地蹲下来，炸毛的发尾扫过他手背：34;具体怎么搞？
要我劈钟还是劈你？34;
34;雪姐用39;命律归元阵39;模拟命录波动。34;卜凡指向赖雪，34;瑶瑶用混乱雷符干扰钟体共鸣频率——你上次在火山口炼的那批，不是能把岩浆震成烟花？34;赖瑶眼睛一亮，从袖中摸出把焦黑的雷符，在指尖转得呼呼生风。
34;紫菱用星盘锁死钟声间隙。34;他转向一直沉默的紫菱，34;这钟每次敲响前，星轨会有半息的停滞，对吧？34;紫菱愣了愣，随即点头，星盘上的乱轨突然分出条银线，像根细针钉在虚空里。
34;给我三分钟的39;命律盲区39;。34;卜凡的右手——现在只剩半截透明的手腕——按在断链核心上，34;我要把自己的命格伪装成39;已消散的命劫化身39;。34;
赖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34;那你的右臂......34;
34;本来就在消散。34;卜凡歪头笑，露出颗虎牙，34;正好当障眼法。34;他的左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34;相信我，咱们要骗的不是钟，是定规则的人。34;
第四声钟响来得比前三次都急。
卜凡能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钟声——一下，两下，第三下时，紫菱的星盘突然迸出刺目银光，星轨银线精准钉在钟体纹路的某个交点。
赖雪指尖结印，地面腾起金色光阵，阵纹与钟体命纹诡异地重叠又错开。
第415章 谁在敲那口破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