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物业信息中心的蓝色冷光里。
技术主管刘工额头沁汗，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赵长天盯着监控大屏，看着代码如流水般滚动——
那是他与集团信息安全部博弈的成果。
用34;维修资金数据核查34;的名义换取了短暂的系统穿透权。
34;找到了！34;
刘工突然提高音量，34;2012年9月15日的门禁记录——
王建军09:10刷开集团办公室保险柜，09:18离开。
携带物品标注为39;文件袋39;。34;
林悦凑近屏幕：34;物品流向写着39;正常流转39;。
但陈宇泽的审批单签署时间是09:30——
公章提前20分钟使用。34;
赵长天调出同期监控片段，画质因时间久远泛着雪花点。
王建军身着藏蓝中山装，在保险柜前驻足三秒。
左右张望后取出公章。
他盖章的动作娴熟却急促，完成后对着摄像头方向扯动嘴角——
那抹冷笑在模糊的像素里格外刺眼。
34;他在挑衅。34;
林悦的钢笔尖在34;王建军34;名字上戳出凹痕，34;明知监控存在，却故意露出破绽。
说明背后有人兜底。34;
这时，李诗涵走进房间。
传真纸在她手中哗哗作响：34;集团审计部回复了！
2012年9月15日公章使用人确为王建军，用途栏写着39;行政文件39;。
但原始登记薄电子版39;因系统迁移遗失39;。34;
34;遗失？34;
林悦重复这个词，突然想起什么。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微型扫描仪，34;把传真件给我——
任何纸质文件都有电子底版。
他们只是不想让我们看到。34;
赵长天看着她将传真件放入扫描仪。
突然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指腹有常年握笔的茧：34;林董以前在检察院工作过？34;
34;算是前身吧。34;
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34;二十岁时在反贪局当技术助理。
专门查这种39;遗失39;的文件。34;
扫描仪发出提示音，林悦调出增强后的图像：34;看这里——用途栏的39;行政39;二字有修改痕迹。
原始字迹应该是39;专项39;。34;
赵长天凑近屏幕，果然看见34;行34;字边缘有PS涂抹的锯齿：34;他们在掩盖什么？34;
34;可能是39;专项审批39;。34;
林悦将图像保存至加密硬盘，34;如果公章用途是39;专项39;。
那对应的文件很可能是......34;
34;高海文的特批件。34;
赵长天接过话头。
技术组突然传来惊呼：34;赵总！王建军2012年的银行流水有异常！
9月16日，他收到周明远转账200万，备注39;服务费39;！34;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咒骂。
赵长天看着流水单，突然想起陈宇泽办公室的高尔夫球票——
200万，刚好是观澜湖会员年费的40倍。
34;这是封口费。34;林悦说，34;而且是税后金额。
说明有人帮他们做了财务处理。34;
林悦看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34;我们会让它成为铁证。34;
赵长天轻轻点头。
沪市集团总部，高海文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蜿蜒入海。
身后的王崇仁转动着钢笔，笔尖在《赵长天档案》上划出沙沙声响。
34;他三十岁就已经是实权副厅级干部。
34;王崇仁的声音像冬日的江水，34;去年以来，他用铁腕手段查处了大量贪腐干部。
动了太多人的蛋糕。34;
高海文盯着江面上的货船。
想起自己三十岁时，还是一个科级干部。
但那时，他意气风发，充满正义感。
34;年轻人总以为靠制度就能改天换地。
却不知道制度也是人定的。34;
34;但有些制度，34;王崇仁合上档案，34;是用血和教训写成的。34;
秘书突然推门而入，递上加密急件：34;董事长，广市传来的审计影像资料——
涉及王建军伪造公章。34;
王崇仁打开文件，看到了监控截图里王建军的冷笑。
高海文转身时，看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两鬓微白，眼角皱纹深刻，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34;老哥哥，34;王崇仁说，34;该做决定了。34;
高海文接过影像资料，指尖在王建军的脸上停留：34;你说，三十年前我们会怎么选？34;
34;三十年前？34;
王崇仁露出罕见的笑意，34;我们会坚决与腐败做斗争。
哪怕被穿小鞋也在所不惜。34;
34;现在呢？34;
34;现在......34;
王崇仁看着窗外的暮色，34;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
如何让制度的齿轮继续转动。
而不是被某个人的贪念卡住。34;
高海文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份文件——
《王建军辞职报告》。
他拿起钢笔，在34;集团意见34;栏签下34;同意34;。
笔尖在34;意34;字的捺画上拖出长长的尾迹，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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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通知杨明辉，34;他将报告递给秘书，34;配合广州方面的调查，提供一切必要资料。34;
34;包括......34;秘书犹豫着，34;高董您的行程记录？34;
34;包括。34;
高海文转身看向黄浦江，暮色中的江面波光粼粼。
像极了审计报告上的数字，34;毕竟，34;他低声说，34;制度面前，人人平等。34;
王崇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两人初入集团时的誓言——
34;绝不成为自己讨厌的人34;。
此刻，这句话在暮色中轻轻飘荡，不知是否还能找到栖息之地。
手机震动，赵长天发来消息：34;已掌握王建军收受贿赂证据。
申请对高海文启动关联调查。34;
王崇仁看着屏幕，手指悬在回复键上。
他想起三十岁的自己，那个会为了一张假发票熬夜查账的年轻人，终于按下了34;同意34;。
黎光物业地下一层的临时留置室编内。
防火门闭合时的气压声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
哑光灰漆墙面映着冷白灯光。
360度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如猎食者的瞳孔，牢牢锁定着屋内动静。
陈宇泽瘫坐在金属椅上，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椅背上。
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松弛的皮肤下青筋隐约可见。
赵长天和林悦、苏羽昕一起走进留置室。
“陈总，”
赵长天径直桌前，声音沉稳如铁。
“根据《集团内部监督规定》第27条。
现对你启动专项问询。
请配合说明讯达科技与你个人的资金往来情况。”
陈宇泽抬起头，浑浊的眼球在三人之间游移。
他右手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
那里今早还戴着一枚刻有“时来运转”的金戒指。
此刻却只剩一圈浅色压痕。
赵长天注意到他的视线扫过苏羽昕胸前的工牌——
“副总经理 苏羽昕”的烫金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苏羽昕打开录音设备，红色指示灯亮起的瞬间。
林悦将财务流水单推至陈宇泽面前。
指甲轻点页面：“2011年7月至2012年9月。
讯达科技每月15日向你尾号6239的账户转账20万，备注‘服务费。”
她的声音冷静如机械，“该公司工商登记经营范围为‘计算机软硬件销售。
而你在黎光物业分管工程维修。
请问服务内容如何匹配？”
陈宇泽喉结滚动，发出干涩的吞咽声：“这是......高董安排的协调工作。”
“协调什么？”赵长天突然插话，手掌轻拍桌面，金属桌发出闷响。
“协调伪造高董签名？
还是协调挪用1.2亿维修资金？”
陈宇泽肩膀骤缩，瞳孔因惊恐骤然收缩。
苏羽昕适时调出司法鉴定意见书。
投影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经华南政法大学鉴定。
滨江花园20120907号审批单签名——
与高海文样本笔迹差异特征达38处，倾向于伪造。
陈副总，你对此作何解释？”
房间陷入死寂。
赵长天瞥见林悦悄悄将一份文件推至苏羽昕面前——
那是上午从陈宇泽保险柜搜出的合影。
年轻的陈宇泽抱着幼儿站在黎光物业二十周年庆典背景板前。
笑容里还带着未被污染的真诚。
“我......”陈宇泽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扯出，“我只是执行高董的指示。
他说这是集团特殊任务，让我不要过问细节。”
“特殊任务需要找成立仅36小时的空壳公司？”
赵长天取出讯达科技工商档案，“周明远22岁注册公司，无任何行业经验。
高董为何指定他承接2亿维修工程？”
陈宇泽眼神躲闪，手指死死攥住金属椅扶手：“周明远是高董表侄......
他说年轻人创业需要扶持。”
“用业主的养老钱扶持？”
苏羽昕的声音里带着刺骨寒意。
她调出滨江花园业主数据投影，“732户业主中，47%为60岁以上老人。
他们凑钱维修电梯时。
你正用贪污款购买观澜湖高尔夫会员——
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陈宇泽突然剧烈咳嗽，身体前倾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肘处的淤青。
赵长天想起上午监控画面里——
陈宇泽试图抢夺审批单时，王强按住他的场景。
林悦递过水杯，陈宇泽接水时手腕内侧的针孔清晰可见——
那是肝癌介入治疗的痕迹。
“我没得选！”陈宇泽突然爆发。
眼中闪过病态的疯狂，“高海文是集团二把手。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
我上有老下有小，得罪他全家都没活路！”
“你有家庭，别人就没有？”
赵长天拍案而起，声响震得桌上录音笔跳起，“有位叫李文霞的业主，她女儿摔断腿没钱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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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叫高文顺的老人爬七楼突发心梗......
他们的活路被谁断了？”
陈宇泽如遭雷击，瞬间泄了气。
第2165章 廉洁奉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