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桥边,手指触到那本湿透的日志时,指尖像被冰锥刺穿。封面早已褪色,边角卷曲,墨迹晕染成一片片幽暗的云,仿佛吸饱了整条河的阴寒。翻开的瞬间,纸页发出枯叶断裂的声响,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低语,终于等到了倾听者。
我叫林晚,曾是309路的末班车乘客。如今,我已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只知每夜都坐上那辆没有终点的公交车,穿行于雾气弥漫的桥与荒地之间。车窗上总映着模糊的人影,可回头时,车厢空无一人。司机从不回头,黑雨衣裹着瘦削的背影,像一具被钉在驾驶座上的遗骸。
直到今晚,我终于找到了那本沉在河底的日志。
它被锁在锈蚀的铁盒里,藏在桥墩裂缝深处,像是被刻意掩埋的真相。我捞起它时,河水忽然翻涌,仿佛整条河都在抗拒它的重见天光。可我还是打开了它。一页页翻过,那些歪斜的字迹如同亡魂的低语,拼凑出一段被遗忘的规则——一段关于死亡、执念与解脱的残酷筛选。
原来,“”从来不是诅咒。
它是审判。
每一个死于309路事故的亡魂,都会在午夜登上这辆不存在于现实的公交车。它从桥头出发,穿过七站荒凉的站点,每一站都是一道试炼。第一站,你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第二站,你是否还记得为何而死?第三站,你是否还牵挂人间的亲人?第四站,你是否仍怨恨命运不公?第五站,你是否愿意放下执念?第六站,你是否敢于面对死亡的真相?而第七战——你是否,真正接受了自己已死的事实?
完成全程的人,会被选中成为新的司机,穿着黑雨衣,沉默地驾驶着这辆永夜之车,接引下一个迷失的灵魂。他们不是幽灵,而是被执念反噬的守门人,永远困在轮回的轨道上,无法安息。
而那些中途下车、或在途中惊醒逃走的人,会被河水吞噬,沉入桥底的深渊。那里堆满了锈蚀的车牌、破碎的眼镜、褪色的学生证,还有无数双朝上空伸展的手骨。他们不甘心,他们还想回去,可死亡不容反悔。河底是他们的牢笼,是执念的坟场。
唯有在第七站主动下车的人,才能真正踏上“归途”。
他们走向荒地深处,穿过枯死的槐树林,踏过结霜的石阶,最终抵达那块无名石碑。碑面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影,却能感知灵魂的重量。你只需用指尖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如同在生死簿上签下最后一笔。
然后闭眼。
风会起,雾会散,石碑会裂开一道缝隙,光从地底涌出,温柔地将你包裹。那一刻,你不再是亡魂,不再是执念的残影,而是终于被接纳的死者。你归去了——不是回到人间,而是回归虚无,回归安宁。
而那个我一直以为是幽灵的黑雨衣人……他不是司机,也不是沉河者。
他是唯一一个,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暴雨夜,于第七站下车的人。
他叫陈默,是当年309路的实习司机。那晚,暴雨倾盆,桥面打滑,一辆货车失控冲入对向车道。他为了避开一群放学的学生,猛打方向盘,车冲出护栏,坠入河中。全车十七人,无一生还。
他的亡魂登上了那辆。他一路沉默,听着广播报站,看着窗外幻影。他没有挣扎,没有哭喊,也没有试图逃走。他在第七站推开车门,走入荒地,走向石碑,写下“陈默”二字,然后闭上了眼。
他不是幽灵。
他是“已安息者”。
他的名字,早已从生死簿上抹去。他不再属于阴阳两界,而是彻底解脱。可他的存在,却成了后来无数亡魂口中的“黑雨衣人”——一个被误解的传说,一个被恐惧的符
第295章 ∶第七站的告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