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着档案柜最底层的抽屉,手指触到一叠泛黄的纸页。灰尘在斜照进窗的暮色里浮游,像某种无声的絮语。这间旧档案室平日没人来,今天却莫名地冷,冷得我指尖发麻。
“奇怪,三年前那场事故,记录里只有六名死者。”我低声念着卷宗上的文字,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第七个……叫什么来着?”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有人在我耳边翻书。我停顿了一下,总觉得背后有道视线,可回头,只看见一排排沉默的铁柜,和墙上挂钟缓慢移动的指针。
23:39。
我继续翻,直到最后一页。
一张照片无声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膝盖上。
是林晚的工牌。
照片上的她穿着图书馆的制服,笑容温婉,眼神却像藏着什么。我翻过背面,一行手写的小字映入眼帘:
“第七位乘客,自愿留下。”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林晚……是我们馆去年调走的管理员。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人事记录上只写着“离职”。可此刻,她的工牌怎么会出现在这份三年前的事故档案里?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发凉。三年前的那场事故——地铁三号线深夜脱轨,七人遇难。可所有公开记录都写着六具遗体被找到,第七人失踪。新闻后来草草结案,说是数据录入错误。
可现在,这张工牌,像是一把钥匙,撬开了某个不该被打开的门。
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可我从不记得受过伤。
风忽然从窗缝钻进来,吹动了桌角的红布包。
那是我今天带来的午饭包,母亲亲手缝的,说是辟邪。她说,夜里加班,别让东西沾了身。我一向不信这些,可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地铁站台,穿白裙的女人背对着我,长发垂到腰际。她手里拎着一个红布包,和我的一模一样。广播一遍遍重复:“末班车即将进站,请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可站台上,除了她,空无一人。
我每次都想走过去,可双脚像被钉住。直到列车进站,车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女人缓缓回头,脸是模糊的,只听见她说:“你该回来了。”
然后我就醒了,冷汗浸透睡衣。
我把工牌放回档案,却总觉得它在看我。
“小陈,还没走?”同事老张探头进来,吓了我一跳。
“快了,查点旧资料。”我勉强笑了笑。
他走近,瞥了眼桌上的照片,脸色忽然变了:“这……这不是林晚吗?她不是……”
“不是什么?”我追问。
老张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三年前那场事故,她本不该在车上。可监控显示,她确实上了末班车。第二天,所有人都找到了,除了她。”
“可记录里只有六人。”我喃喃。
“对,因为……第七个人,不能算‘遇难者。”老张声音压低,“据说,她是自己走进去的。站台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她站在车门前,对着镜头笑了笑,然后写下‘自愿留下四个字,贴在车窗上。”
我浑身发冷。
“后来呢?”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后来?列车脱轨,六人当场死亡。第七人……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任何痕迹。可每隔三年,市图就会收到一个红布包,里面是一张工牌,写着‘第七位乘客,自愿留下。”
我猛地抬头:“收到过几次?”
“三次。”老张盯着我,“第一次是三年前,第二次是去年……而今年,就在你来之前,门卫说有人送来一个红布包,交给了档案室。”
我僵住了。
桌上的红布包,静静躺着。
老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渐暗的房间里。
我盯着那个包,心跳如鼓。
可就在这时,布包轻轻晃动了一下。
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吸。
我颤抖着伸手,解开结扣。
里面没有饭盒。
只有一张崭新的工牌。
照片上的人,是我。
姓名:陈语。 职位:市图书馆档案管理
第307章 ∶红布包的循环[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