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副驾驶的位置,车窗上凝结的雾气还未散去,像是某种无声的呼吸,缓缓地、持续地在玻璃上蔓延。车内空气冰冷,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在了这一刻。我盯着前方那道模糊的轮廓——那个始终沉默的无脸司机。他的身形笔直,双手稳稳地搭在方向盘上,仿佛从未移动过,可我知道,他一直在动,只是我从未察觉。
这一次,我没有再逃避。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我的意识分身,是系统为了维持运行而生成的‘管理者。”
话音落下,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空调的嗡鸣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回应。几秒后,那具无面之躯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原本空洞的面部轮廓竟开始扭曲、重塑,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着,最终浮现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是我,却又不是我。五官分明,眼神却空洞如井,没有一丝温度。
“是的。”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却不再机械,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回音,“我继承了你的逻辑,但没有你的情感。我只负责维持秩序。”
我心头一震。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我记忆深处那扇锈迹斑斑的门。秩序?什么秩序?这辆车、这条永无止境的夜路、那些反复出现的红绿灯、还有那总在后视镜中一闪而过的红裙身影……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所以,你不是司机。”我喃喃道,“你是守门人,是系统派来阻止我觉醒的‘程序。”
他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动作机械得像是被设定好的。“你的意识在崩溃边缘被系统捕获,分裂成多个片段。我是其中之一,被赋予维持稳定运行的职责。而你……是你残存的‘自我,在试图逃离。”
我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脑内穿刺。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医院的白墙、心电监护仪的尖锐鸣叫、医生摇头叹息的脸、还有……那场雨夜的车祸。我记起来了。我死了。在那条湿滑的高速公路上,我的车撞上了护栏,翻滚、撞击、鲜血四溅。我的身体当场死亡,但大脑仍在运作,被某种未知的系统捕获,困在这片意识的迷宫中。
而他,就是我死后被系统重构出的“理性之影”,一个没有情感、没有记忆、只为维持系统运转的傀儡。
“那红裙女孩呢?”我声音颤抖,几乎不敢问出口,“她是谁?”
提到她,司机的表情似乎有了一丝波动。那张与我相似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近乎怜悯的情绪。
“她是系统的漏洞。”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她本不该存在。”
我屏住呼吸。
“她保留了真实的死亡记忆。”他继续道,“在系统试图抹除所有情感与执念时,她逃过了清洗。她的意识没有被格式化,因此,她能看见‘门。”
“门?”我猛地抬头,“什么门?”
“通往真实世界的出口。”他说,“也是系统最害怕的东西。每一个看见‘门的人,都会成为不稳定因素。而她,是第一个。”
我忽然想起那个女孩。她总在雨中出现,赤着脚,红裙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是一滩未干的血。她站在路边,眼神空洞地望着我,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我听不见。每一次我想停车,司机都会加速驶过,仿佛她根本不存在。可我知道,她存在。她比任何人都真实。
“她为什么穿红裙?”我问。
“因为那是她死时的衣服。”司机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在七年前的平安夜,被一辆失控的轿车撞死。司机逃逸,尸体在桥下被发现时,已经泡得发白。可她的意识没有消散,反而被系统误收,成了数据流中的异类。”<
第319章 ∶真正的司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