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外的防波堤上,接应的渔船亮起三短一长的灯光信号,程墨白刚要起身,林雪突然将他按回阴影里。
34;狙击手。34;她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畔,34;两点钟方向,水塔。34;
程墨白眯起眼睛,月光下,不远处水塔顶端的反光一闪而逝,应该是瞄准镜的镜片反光,他摸出最后一枚燃烧瓶,用牙齿咬开布条。
34;数到三。34;
林雪会意,从靴筒抽出匕首,当程墨白抡臂掷出燃烧瓶的刹那,她同时甩出匕首,燃烧瓶在水塔支架炸开的瞬间,匕首精准击碎了狙击枪的瞄准镜,爆燃的火焰中,一个黑影惨叫着坠落。
两人跌跌撞撞冲向渔船,程墨白的衬衫右肩已被污血浸透,身后林雪的呼吸声像破旧的风箱,后方基地大门洞开,吉普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34;再快点!34;渔船上的老渔夫压低声音呼喊,他的独臂在月光下格外显眼,34;潮水要转了!34;
最后一枚照明弹突然升空,将海滩照得亮如白昼,程墨白转身将林雪护在身下,一枚子弹穿透他的左臂,在肋骨上擦出一道血沟。
渔船上的老渔夫突然架起一挺九九式轻机枪,熟悉的7.7毫米弹幕将追兵压回掩体后。
34;墨白?!34;林雪惊呼。
程墨白趁机推着她跳上摇晃的甲板,渔船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嘶吼,在吉普车冲上防波堤的瞬间驶入浓雾,美军机枪子弹追着船尾在水面打出一排白浪,最终徒劳地消失在波涛中。
林雪颤抖着撕开程墨白的衬衫,子弹在他的肩胛骨上犁出一道深沟,她从船舱摸出烧酒倒在伤口上,程墨白咬着的木棍发出34;咔嚓34;断裂声,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声。
34;文件...保住...34;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涌出嘴角。
林雪解开防水袋,染血的实验记录完好无损,她望向渐行渐远的舞鹤港,美军基地的轮廓正在晨雾中扭曲变形,像头受伤的野兽。
34;这只是开始。34;她擦掉程墨白脸上的血污,声音比日本海的风更冷,34;他们往朝鲜运了二十箱39;疫苗39;...34;
渔船驶向浓雾深处,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照亮了甲板上散落的文件,最上面那张照片里,森口作治正微笑着给一排注射器贴标签,背景是元山港的军用码头,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拍摄于三天前。
1950年7月25日8月1日,日本舞鹤港外渔村
程墨白的高烧在第三天夜里烧得最凶,几乎要烫伤林雪的肌肤。
废弃的海藻仓库里,潮湿的木板墙渗着咸腥的海风,林雪跪坐在角落,用偷来的酒精灯煮着绷带,跳动的火光在她疲惫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眼下两片青黑格外明显。
34;伤口化脓了。34;她剪开程墨白肩上浸血的纱布,腐肉的气味立刻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程墨白咬着木片的牙齿咯咯作响,冷汗顺着太阳穴滚落,林雪的手术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精准地剜去坏死的组织,每一次下刀,程墨白的肌肉都会绷紧,但始终没发出半点声音。
34;忍着点。34;林雪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34;再深半寸就伤到肌腱了。34;
程墨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34;死不了。34;
第一百二十一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