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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乐二十二年正月,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雪粒,如砂砾般肆无忌惮地拍打着北京紫禁城的红墙金瓦。
     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越却略显孤寂的声响,御道两侧的汉白玉栏杆覆着薄霜,映着灰沉的天色,更添几分萧瑟。
     今年的春节,永乐大帝朱棣依旧过得清冷而孤寂。
     二儿子汉王朱高煦自就藩乐安州后,根本没有依例返京朝贺,而是依旧躲在自己的封地暗自捣鼓着不可见人的阴谋。汉王夫妻二人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便他们屡屡违背礼制,觊觎帝位,可皇帝心中还是挂念着他们,时常会不自觉地望向东边方向,期盼着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偷偷返京。
     朱棣的小儿子朱高燧今年冬天也遭逢厄运,不幸染上疾病。整个春节期间,他都只能卧病在床,连起身行礼都难以做到,更无法前来拜见朱棣。每日清晨,朱棣总会让内侍拿来赵王的病情折子,反复翻看,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初七清晨,天色未明,朱棣便早早起身。在宫人们的服侍下简单用过早膳后,帝王饶有兴致地拿起长剑,在殿前空地舞了片刻。
     剑身划破晨雾,剑穗翻飞间,依稀还能窥见当年那个纵横沙场的永乐皇帝的英姿。
     舞完剑,在贴身太监王忠的服侍下,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奉天殿门口。冬日的阳光微弱地洒在他们身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天文地理,言语间却难掩几分寂寥。
     “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急促的呼喊声突然打破了宫中的宁静。
     一个身着边军卫所军官服饰的士卒,在几个锦衣卫的簇拥下,一路小跑,朝着奉天殿方向狂奔而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惊起了宫墙之上的一群寒鸦。
     奉天门门口的侍卫们,一眼就瞥见此人背上醒目的飞龙旗,那是只有传递紧急军情才能使用的标识。
     侍卫们二话不说,立刻放行。
     朱棣和王忠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安的神色。正月刚过,边关就发来急报,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了朱棣的心头。
     “皇上——”
     满头大汗的传信军官径直跪在奉天殿的阶下,一路疾驰让他气喘吁吁,胸前剧烈起伏。
     王忠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接过信笺,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恭敬地递到朱棣手中。
     朱棣起初面色平静如水,可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移动,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读到关键处,不禁勃然大怒,猛地将信笺摔在地上,倚着石柱冷哼出声:“真是一群孽畜,一群背信弃义的孽畜!”
     帝王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眼中满是燃烧着的熊熊怒火。
     王忠从帝王微微颤抖的身躯可以看出朱棣的愤怒与无奈,于是连忙快步上前扶住皇帝的胳膊,又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平息怒火。
     “朕不碍事。”朱棣倔强地推开王忠的手,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坚毅,“去通知在京所有四品以上官员,要他们辰时三刻之前都来大殿里议事!谁也不能少!”
     辰时三刻,奉天殿内气氛凝重。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惶恐不安地站在殿内,位于文武百官前列。朱高炽把自己的身躯挺得笔直,目光不时望向龙椅上的父亲,心中满是担忧。
     听到王忠抑扬顿挫地朗读声,朱高炽这才明白发生何事:
     正月初六拂晓,阿鲁台率领鞑靼部大举进犯大同,此次袭扰边关的兵力竟有三万余人,远超先前历次规模。他们的骑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由分说就把大同周边城市村庄劫掠一空,把不少百姓抓走做了奴隶。大同守将按照预定作战方案展开坚决反击,目前战况胶着,因而特别发出六百里加急文书通报京师。
     “陛下,臣等以为凭借大同镇的守军,坚壁清野、死守据点,敌军不出半月便会无功而返。”以杨荣为首的一众文官纷纷给出观点和对策,他们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却难以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在一番激烈争吵后,朱棣依据众人意见,采纳了杨荣的对策选择按兵不动,同时给大同守军增加补给,并调动周边部队火速赶往,支援友军。
     正月初八未时,凄厉的马蹄声再次撕裂紫禁城的静谧。
     三封样式各异却内容相同的六百里加急战报呈至御案,此时朱棣正在对着舆图推演大同防线,指节还无意识叩击着宣府重镇的标记。
     王忠接过其中一份战报时指尖微微发颤——封蜡上凝固的血珠,昭示着这份战报穿越百里生死路的惨烈。
     奉天殿的铜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却掩不住空气中骤然弥漫的肃杀。
     文武百官再次聚集在奉天殿,虽然不知此次战况如何,但从皇帝凝重的面色,群臣也能看出前线战事应该吃紧。
     王忠也不顾群臣的反应,尖细的嗓音兀自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34;大同总兵急奏!正月初七丑时至卯时,鞑靼部约有三万大军分多路突入长城,东路游击将军阙忠所部与敌血战于聚乐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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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战况细节的展开,不少文官攥紧朝笏的手指开始微微发白,武将们袍服下的肌肉则变得紧绷如弦。
     最震撼的噩耗如重锤砸落:
     游击将军阙忠身中三箭仍死战不退,直至力竭坠马。他临终前死死攥着染血的军旗,喉咙里挤出的最后话语竟是“保住粮道”。
     当王忠念到“全军二千二百人死战不退,仅存五百三十七人”时,殿外突然卷进一阵狂风,将烛火吹得明灭不定,不少文官都忍不住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朱棣的指节捏得发白,龙椅扶手传来细微的吱呀声。这位曾数次率军征战漠北的帝王,此刻眼底翻涌着比塞北狂沙更汹涌的怒涛。
     朱

第22章 落日雄狮[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