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织到第三圈时，姐姐开始掉睫毛。
她对着镜子笑，把掉在围巾上的睫毛捡起来：34;正好，省得买毛线了。34;
我望着她日益透明的脸颊，突然发现，这条用旧毛衣改的围巾，颜色正在慢慢褪去，像她逐渐消散的生命力。
34;小川，今天社区送来年货了。34;她指着门口的纸箱，里面有袋面粉、两瓶菜籽油，还有张手写的春联：34;姐弟同心，其利断金34;。
落款是巷口的理发店老板娘，去年她曾塞给姐姐半个月的流水，现在又带着徒弟来医院，给住院的老人免费理发。
后妈再次上门时，姐姐正在教我用左手画画。
她靠在床头，用铅笔在纸上勾勒故宫的飞檐，线条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34;哟，还有闲心画画？34;后妈的高跟鞋敲在病房地砖上，34;法院传票收到了吧？你爸的遗产案，下周开庭。34;
姐姐的铅笔突然折断，木屑扎进指缝。
我看见她藏在围巾下的喉结动了动，那里有道新的伤疤，是上周做气管切开术留下的。
34;我签。34;她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34;遗产全给你，别再找小川麻烦。34;
后妈满意地离开，留下一股刺鼻的香水味，盖过了姐姐身上的药味。
深夜，我翻出姐姐的旧手机，相册停留在2020年的秋天。
那时我刚能坐起来，她带着我在医院花园晒太阳，镜头里的她穿着洗旧的卫衣，头发扎成马尾，笑容里还有未褪的青涩。
现在，相册最新的照片是她戴着假发拍的，背景是阁楼的破窗户，笑容里全是疲惫。
34;小川，过来。34;姐姐突然招手，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她这些年攒的车票：去北京的美院校考车票、带我去上海复诊的高铁票、送爸爸去医院的大巴票。
第12章 褪色的围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