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在小屋里的格特鲁德突然睁开了她仅剩的那只眼睛。潮湿的霉味和木头的腐朽气息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她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压低的交谈声。
34;又来了...34;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冷笑。这些年来,总有些不知死活的村民想来34;见识34;传说中的独眼女巫。她熟练地让声音变得更加可怖:34;滚开!你们这群混蛋!34;
外面果然安静了一瞬。格特鲁德摸索着爬到墙角,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那是她曾经用来记录被囚禁天数的痕迹。但现在这些数字早已混乱不堪,连她自己都记不清究竟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她开始用疯癫的语调念叨着:34;三百六十五...七百三十...一千零九十五...34;
往常这个时候,外面的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走了。但今晚的访客却格外执着。格特鲁德听见脚步声不仅没有远离,反而越来越近。她不得不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艰难地挪到那个月牙形的窗口前。斑驳的木框上布满了她这些年抓挠的痕迹。
34;看来得给他们点更刺激的...34;她想着,突然从窗口伸出一条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她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指甲在木框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月光下,周路眯起眼睛打量着那条鬼魅般的手臂。他转头对身边的哈莉特点点头,后者正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34;让我来。34;哈莉特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夜风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但她坚定的声音穿透了黑暗:34;格特鲁德小姐,是我,哈莉特。34;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34;我带人来救你了。34;
格特鲁德挥舞的手臂突然僵在半空中。多少年了...自从那个雨夜被关进这里,就再也没人说来救她。她那只独眼渐渐湿润,干涩的眼眶传来久违的刺痛感。
格特鲁德蜷缩在潮湿的墙角,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挖着木墙上的霉斑。哈莉特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让她的独眼闪过一丝警惕。多年来,这个送饭的女仆是她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但漫长的囚禁早已碾碎了她对任何人的信任。
34;是凯瑟琳让你们来的吗?34;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嘶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34;告诉她,我宁愿烂在这里也不会出去!我要诅咒每个布雷斯维顿家的人下地狱!34;
周路的声音很平静:34;如您所愿,格特鲁德小姐。布雷斯维顿家族已经全部下地狱了。34;
34;下地狱?34;这个词像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格特鲁德突然暴起,疯狂摇晃着铁链,34;撒谎!加雷斯那个畜生怎么可能死?还有佩内洛普那个贱人...34;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残缺的兔唇扭曲成一个古怪的表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母亲凯瑟琳看见她兔唇时厌恶的眼神。在那个华丽的庄园里,她永远是躲在阴影里的怪物。父亲在世时,她至少还能在晚宴后偷偷捡拾餐桌上的残渣;父亲死后,连仆人都敢把馊饭倒进她的餐盘。
最刻骨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暴雨夜。她的亲哥哥加雷斯嘲笑她是34;兔子嘴的丑八怪34;,她像发狂的野兽般扑上去撕咬。当加雷斯的拳头砸碎她的左眼时,温热的血液混着雨水流进嘴角,那咸腥的味道至今仍在梦中萦绕。
34;你们休想骗我...34;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独眼死死盯着门缝透入的一线月光,34;凯瑟琳早就想杀了我...佩内洛普假惺惺来看我...现在你们...34;
她神经质地抓扯着早已斑秃的头皮,新渗出的血珠在苍白的头皮上格外刺目。疼痛让她清醒,证明自己还活着。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这声音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疯癫的日夜。
哈莉特的声音突然轻柔地响起:34;佩内洛普小姐和格雷家的小子私奔了,被家族除名了。34;她顿了顿,34;至于凯瑟琳夫人...34;
34;闭嘴!34;格特鲁德突然尖叫,铁链绷得笔直。但哈莉特还是说出了那个词:
34;他们都死了,就在今晚。34;哈莉特看了看身边的周路和沙迪,“被一群……嗯,人杀光了,连庄园都快烧没了。”
格特鲁德的呼吸凝固了。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佩内洛普时,那个总是光鲜亮丽的姐姐站在门外,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当时她说了什么?对了,她朝佩内洛普脸上吐了口水,诅咒她死的越远越好。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她日日夜夜诅咒的人,全都不在了。
格特鲁德缓缓滑坐在地上,铁链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突然发现,自己枯瘦的胸膛里,那股燃烧了十几年的恨意,不知何时已经
第345章 格特鲁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