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放牛娃捧着混沌石,在山巅坐了整整三日。他不懂什么大道玄机,只觉得石头里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转——有时是黑白交织的太极图在转,有时是莹白与墨黑的玉石路在晃,还有金发碧眼的人举着发光的棍子对打,最后总会落到一片田埂上,一个黑壮汉子正挥着锄头,说“土得松,苗得稀,太挤了长不成材”。
第四日清晨,他揣着石头回家,路过李二牛的田埂时,正见老汉蹲在地里拔苗。不是拔杂草,是把长得最密的禾苗拔掉几株,扔在田埂上。
“牛爷爷,苗长得好好的,咋扔了?”娃子凑过去,混沌石从怀里滑出来,掉在泥土里,竟没沾半点泥星子。
李二牛瞅了眼石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却没去捡,只指着田里:“你看这苗,挤在一块儿,根缠根,叶挡叶,看着热闹,秋天准成不了粮。俺这是给它们留‘无的空,才能长‘有的实。”他捡起石头塞回娃子怀里,“这石头跟你有缘,好好拿着,别丢了。”
娃子似懂非懂点头,抱着石头回家。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石头裂开道缝,钻出棵嫩芽,一半青一半白,藤上结着个小葫芦,葫芦里蹦出个小娃娃,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说“该醒醒了”。
第二日,村里出了怪事。王大户家的果园里,苹果长得比西瓜还大,却一口咬下去全是涩水;张寡妇家的水井,井水突然漫出来,流到地上却不渗土,像层滑溜溜的油;最奇的是村东头的老槐树,一夜之间开满了花,花瓣落下来,竟在地上凝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是妖邪!”村里的老人们敲着铜锣喊,“快请道士来!”
可请来的道士刚摆开法坛,就被槐树下落的“银花瓣”砸中,那银子落地便化作黑水,蚀得道士道袍破了个洞。道士尖叫着跑了,说“这不是邪祟,是道气乱了”。
李二牛背着锄头走到老槐树下,仰头看着漫天飞花,突然叹了口气:“贪多嚼不烂,这是‘有太盛,把‘无的滋味挤没了。”他举起锄头,对着最粗的那根枝桠敲了敲,“歇会儿吧,别太卖力。”
锄头落下的刹那,混沌石在娃子怀里发烫。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花瓣停在半空,那些落地的“银子”竟慢慢化作水汽,渗进了土里。王大户家的大苹果缩成拳头大,咬一口脆甜多汁;张寡妇家的井水退回到井里,清冽甘醇。
娃子愣着看手里的石头,石面上那道梦中的裂缝,竟真的出现了,只是细如发丝。
“这可不是咱村的事。”李二牛蹲下来,摸了摸娃子的头,“你看西边的天。”
娃子抬头,见西边天际浮着片怪云,一半赤如火烧,一半黑如墨染,云团边缘在打架似的翻滚,把日头都遮得忽明忽暗。
“那是啥?”
“旧毛病又犯了。”李二牛扛起锄头,“有些人啊,总记不住‘过犹不及的理。走,带你见些故人。”<
第599章 新芽破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