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焕被打入天牢、铁证如山、皇帝亲批“严惩不贷”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淬毒的冰锥,狠狠砸穿了晋王府那层精心维持的、富贵雍容的假象!恐慌与怨毒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瞬间在雕梁画栋的府邸内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晋王府·暖阁
熏炉中,价值千金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却再也无法掩盖空气中弥漫的冰冷与绝望。 暖阁内,晋王侧妃金瓶儿,金不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早已哭花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精致妆容。精心梳理的云鬓散乱不堪,几缕青丝黏在泪痕交错的脸上,那支象征着她尊贵身份、镶嵌着拇指大东珠的金步摇斜斜地插在发髻中,摇摇欲坠,如同被狂风骤雨摧折的牡丹,凄艳而脆弱。她扑倒在晋王李睿脚下,死死攥住他那件用金线绣着四爪蟠龙的玄色蟒袍下摆,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戚:
“殿下!殿下!求求您!救救不焕!救救他啊——!”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深深嵌入华贵的锦缎,“他是妾身唯一的弟弟!是金家唯一的血脉啊!他……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是那孤穆之!是那孤穆之公报私仇,栽赃陷害!他……他就是想斩断殿下的臂膀!殿下!您一定要为不焕做主!为金家做主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浸湿了李睿蟒袍的下摆。
晋王李睿端坐于紫檀圈椅中,面沉如水,如同庙中泥塑的神只。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他看着脚下哭得肝肠寸断、仪态尽失的金瓶儿,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鸷与难以掩饰的烦躁。
金不焕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竟被孤穆之揪住了尾巴!更可恨的是,还牵扯出与崔文远、王有德那些早已被深埋的陈年烂账!如今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连父皇都亲口御批“严惩不贷”,这分明是默许了孤穆之的行动,甚至……是对他李睿的一次敲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若贸然出手捞人,岂不是自投罗网,引火烧身?金不焕……只能成为弃子!
“瓶儿,”李睿的声音终于响起,冰冷、平缓,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上位者的冷漠,“不是本王不救。只是……当下节点特殊。父皇……已然默许了孤穆之的行为。此案证据确凿,震动朝野,已成定局。本王……亦不好插手。”他刻意加重了“父皇默许”和“已成定局”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金瓶儿的心上。
“不好插手?!”金瓶儿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中,此刻爆发出怨毒与疯狂交织的光芒,如同濒死的母兽!“殿下!您可是堂堂亲王!是母后最疼爱的儿子!是这大雍朝最尊贵的皇子之一!区区一个孤穆之!一个四品少卿!他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陛下养的一条疯狗!您一句话!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谁敢不放人?!您……您是不是怕了?!怕了那个孤穆之?!怕了陛下?!”她口不择言,绝望之下,竟将心底最深的恐惧和怨怼嘶吼出来!
“放肆!”李睿脸色骤变,眼中厉色如同实质的刀锋,猛地一拍扶手!“啪!”一声巨响!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嗡嗡作响!“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朝堂之事,波谲云诡,岂是儿戏?!金不焕自己作死,证据确凿,铁案如山!本王如何保他?!难道要本王为了他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去触怒父皇,去对抗整个都察院?!去授人以柄,自毁前程吗?!”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字字诛心!
金瓶儿被他的怒斥吓得浑身剧颤,如同风中落叶。但随即,更深的绝望和怨恨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她猛地松开紧攥着蟒袍的手,踉跄着站起身,脸上泪痕未干,却已带上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与凄厉:“好……好!殿下不管!妾身……妾身自己去求!妾身这就进宫!去求母后!母后最疼我!她老人家慈悲为怀,一定会救不焕的!一定会!”她说着,如同疯魔般,转身就要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站住!”李睿厉喝一声,声音如同九幽寒狱刮出的阴风,瞬间冻结了暖阁内的空气!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挡在金瓶儿面前!“你敢踏出这暖阁一步,惊扰母后清修,休怪本王……不念夫妻情分!”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金瓶儿的心脏!
金瓶儿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她缓缓回头,看着李睿那张英俊却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的脸,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心如死灰的冰凉。
夫妻情分?呵……在他眼里,她金瓶儿,连同整个金家,不过是他权力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为了他的大业,什么都可以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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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下去!”李睿的声音森寒刺骨,如同最后的判决,“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你的院子半步!更不许……再提金不焕半个字!否则……家法伺候!”
金瓶儿死死咬着下唇,殷红的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她却浑然不觉。她最后深深地、带着刻骨恨意地看了李睿一眼,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入骨髓!然后,她猛地转身,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出暖阁。
“啪嗒——!”
发髻上那支象征着荣宠与束缚的金步摇,终于不堪重负,坠落在地!金丝断裂,拇指大的东珠滚落,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弹跳着,发出清脆而凄凉的声响,如同金瓶儿那颗彻底碎裂的心。
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李睿烦躁地踱步,眼中翻腾着暴戾的怒火。金瓶儿这个蠢女人!差点坏了他的大事!金不焕……死不足惜!但……金家这条线,不能就这么断了!金家掌控内府银作局多年,暗中为他输送了无数金银财宝,更是他安插在宫中的一条重要眼线!金不焕一死,这条线……怕是要废了!必须……尽快找到替代者!或者……榨干金家最后的价值!
“殿下。”一个低沉沙哑、如同夜枭啼鸣的声音在门口悄然响起。谋士刘文彦,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步入暖阁。他面容清癯,眼神阴鸷,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仿佛能融入任何角落的阴影,令人不寒而栗。
李睿停下脚步,看向刘文彦,眼中的怒火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与冷酷:“文彦,你都听到了?”
“是。”刘文彦微微躬身,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金侧妃……太过冲动,不识大体。但……金家之事,确需妥善处置。其父吏部左侍郎——金庸群,虽非宰辅,却掌铨选考功,位在要津,门生故吏遍布六部,尚有大用。其……其心可用,其势……亦可借。”
李睿眼神一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刘文彦上前一步,如同鬼魅般贴近李睿,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在李睿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他的语速极快,内容隐晦而狠毒,只看到李睿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紧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而精明的光芒。他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好!”李睿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寒光爆射,如同出鞘的利刃!“就依先生之言!金不焕……必须死!但金家……不能倒!至于孤穆之……”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带着刻骨的杀意,“本王……要让他知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京城的棋局……还轮不到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孤臣来搅动风云!本王……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英明!”刘文彦深深一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得如同毒蛇般的笑意。
吏部侍郎府邸。
金不焕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吏部侍郎金庸群的心脏。他刚下朝回府,沉重的绯色官袍尚未解下,便见府内一片愁云惨雾,死寂得如同灵堂。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面色惨白,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与绝望。
“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金夫人发髻散乱,双眼红肿如桃,脸上泪痕交错,早已不复平日里的端庄雍容。她如同疯魔般从内堂扑出,死死抓住金庸群的双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嘶哑凄厉,带着绝望的哭腔:“焕儿!我们的焕儿!被那杀千刀的孤穆之抓进天牢了!他们要杀了他!要杀了他啊!老爷!您快想想办法!救救焕儿!救救我们的儿子啊——!”她哭喊着,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金庸群被妻子摇晃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握着象牙朝笏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儿子金不焕是他金家唯一的血脉,更是他宦海沉浮、家族兴衰的指望!如今竟被扣上“勾结巨蠹、借雷杀人”的滔天罪名,打入死牢!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灭顶之灾!
“夫人……夫人……你冷静些!”金庸群声音干涩,如同破锣,试图安抚几近崩溃的妻子,“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焕儿……焕儿他或许……是被冤枉的!孤穆之……他……他不敢……”
“冤枉?!”金夫人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怨毒与疯狂的光芒,如同燃烧的地狱之火,“铁证如山?!什么铁证?!那都是孤穆之那奸贼栽赃陷害!他就是要断我们金家的根!就是要我们金家绝后啊!老爷!您是吏部侍郎!是朝廷堂堂三品大员!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啊!您去求晋王!晋王殿下一定有办法!他是亲王!是皇后的儿子!他一句话,大理寺敢不放人?!陛下……陛下也会给皇后娘娘面子的!老爷!您快去!快去求晋王殿下!焕儿是他的小舅子!是他的人啊!他不能见死不救!他不能啊——!”她哭喊着,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死死拽着金庸群的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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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群看着妻子涕泪横流、状若疯癫的模样,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他何尝不想救儿子?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晋王府!但……他比谁都清楚官场的险恶与冷酷!孤穆之是什么人?那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刚扳倒了崔文远、张翰、王有德!风头正劲!圣眷正浓!此案证据确凿,连陛下都亲口御批“严惩不贷”!晋王……晋王殿下会为了一个金不焕,
第46章 金链断魂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