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周叔!34;小当像看到救星般扑过来,铁盒34;哐当34;砸在地上,滚出几枚分分钱硬币,34;妈要烧了存折!她说……说这钱来路不正!34;
秦淮茹猛地转身,剪刀尖对准周淮民:34;你来得正好!这钱是不是你给小当的?好端端给孩子塞钱作甚?34;她眼底泛着血丝,鬓发散乱,活像被激怒的母狼。
周淮民瞥见窗台上的铁皮炉子,火钳夹着半张存折,边缘蜷曲成焦黑的炭花。他弯腰捡起铁盒,硬币在掌心叮当作响:34;秦姐,先别急眼。这钱是我给小当买学习资料的,您要不信,咱们现在就去街道办查账目。34;
34;查?34;秦淮茹冷笑一声,剪刀在空气里划出银弧,34;轧钢厂采购科周科长的账目,谁敢查?谁又能查得清?34;她突然扑向炕柜,抽屉被拽得哐当乱响,34;你们当我不知道?这两年厂里废钢收购价翻了两番,可咱们家粮本上还是那点定量!34;
槐花突然尖叫着抱住秦淮茹的腿:34;妈!别翻!底下还有周叔给的麦乳精!34;小姑娘的哭喊像刀子扎进周淮民心里,他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几个鼓囊囊的网兜,红糖、奶粉、的确良布头散落一地。
周淮民上前两步,秦淮茹立刻用剪刀对着他:34;站住!你们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前儿个李主任还说要给我调岗,从车间调去食堂洗菜,呸!34;她突然转向小当,剪刀尖几乎戳到孩子鼻尖,34;说!这钱哪来的?是不是你偷的?34;
小当拼命摇头,辫子上的红头绳甩出残影:34;是周叔给的!他说……说女孩子要读书,不能像妈这样……34;话没说完,秦淮茹的巴掌已经抡到半空。
34;秦姐!34;周淮民一把攥住她手腕,剪刀34;当啷34;落地,34;您要打就打我!这钱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笔都有采购科的收据存根!34;他另一只手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个小本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数字。
34;作死啊!34;他拍灭火星,转头对秦淮茹吼道,34;您要烧存折我不拦着,可这屋里三个孩子都看着呢!您要教她们长大也跟您似的,见天疑神疑鬼?34;
周淮民蹲下身平视秦淮茹:34;秦姐,这钱是厂里给的采购补助。您要真觉得不干净,我现在就去找财务科开证明。34;他解开军大衣最里层的纽扣,露出贴身缝的暗袋,34;要不您亲手摸摸?看看这钱有没有沾着昧心油水。34;
秦淮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皮肉:34;别以为我不知道!采购员吃回扣都是行规!你上次从上海捎回来的的确良,比供销社便宜两毛钱,这里头……34;
34;这里头是厂里给的批条!34;周淮民从暗袋抽出张盖着红戳的纸,34;看见没?纺织局特批的瑕疵布,价格低是因为有跳线,可做衣裳不影响!34;他扯过炕上的的确良,对着油灯抖开,34;您瞅瞅这布纹,除了每隔三尺有条细线,其他跟新布一样!34;
槐花突然扯他衣角:34;周叔,我姐能考上吗?她天天躲被窝里打手电看书,煤油都熏黄了枕头。34;小姑娘比划着枕头的高度,露出手腕上的冻疮。
秦淮茹突然抓起炕头的剪刀,周淮民肌肉瞬间绷紧,却见她34;咔嚓34;剪下自己一缕头发。乌黑的发丝落在铁盒上,她把剪刀往桌上一拍:34;拿去吧!这钱算我借的,拿头发抵债!34;
小当突然尖叫:34;妈!34;秦淮茹却已转身进了里屋,木门摔得震天响。槐花怯生生把存折残片推到周淮民面前:34;周叔,你能粘好吗?34;
34;能。34;他轻声说,34;等开春化了雪,叔带你们去银行换新存折。34;
槐花突然扑进他怀里,冰凉的小脸贴在他军大衣的毛领上。小当默默捡起地上的剪刀,刀刃上还沾着半根断发。
34;周叔。34;小当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布料里,34;等我考上技校,能当采购员吗?34;
周淮民愣住了。他低头看见女孩发顶的旋儿,像朵倔强的小花。槐花已经在他怀里睡着,口水洇湿了军大衣的毛领。
34;能。34;他听见自己说,34;到时候叔教你认秤星,看化验单,还有……34;他故意压低声音,34;怎么跟供销社的阿姨讨糖吃。34;
里屋的啜泣声突然停了。周淮民知道秦淮茹正贴着门缝听,他故意把声音提高八度:34;不过咱可说好,采购员不能哭鼻子。你看你妈刚才那样,剪刀多危险啊,万一扎着……34;
34;周淮民!34;里屋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咆哮,34;当着孩子面胡咧咧什么!34;门帘哗啦被掀开,秦淮茹红着眼眶站在门边,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袱。
周淮民把槐花轻轻放在炕上,起身时军大衣下摆扫翻了铁盒,硬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小当手忙脚乱去捡,秦淮茹却把包袱往桌上一拍:34;拿着!这是我家传的银镯子,值当二十块钱!34;
34;秦姐!34;周淮民差点跳起来,34;您这是作甚?快收回去!34;
34;少废话!34;秦淮茹扯开包袱皮,两只鎏银镯子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34;当年我嫁过来时,我婆婆给的见面礼。现在……现在抵你那存折钱!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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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秦姐,这镯子您留着。34;他抓起镯子往秦淮茹手腕上套,34;等小当出嫁时,还能当嫁妆。34;
秦淮茹突然甩开他的手,镯子34;当啷34;砸在铁盒上:34;周淮民!你当我秦淮茹是什么人?占便宜没够的泼妇?34;她胸口剧烈起伏,从兜里掏出张折成方块的纸,34;看见没?这是街道办开的证明,我明儿就去街道工厂上班!34;
周淮民展开证明,钢笔字还透着墨香:34;秦淮茹同志自愿放弃轧钢厂职工身份……34;他猛地抬头:34;您疯了?街道工厂一个月才十八块钱!34;
34;十八块够买棒子面了!34;秦淮茹抢回证明,小心翼翼折进兜里,34;总比成天疑神疑鬼强!从今往后,我秦淮茹挣的每分钱都经得起查!34;
34;秦姐。34;他攥着存折残片,突然想起穿越前爷爷讲的往事,34;您记得六零年大雪封门那会儿吗?我爷爷说,那时候一户人家要是有口热粥,能救整条胡同的命。34;
34;现在日子好过多了。34;周淮民把存折残片轻轻放在桌上,34;您要真过意不去,就当这钱是预支的嫁妆。34;他故意冲小当挤眼睛,34;等咱家小当考上技校,加倍还我!34;
34;周淮民!34;秦淮茹举着半截笤帚杆,眼里却闪着泪花,34;你少拿话挤兑我!这钱我认了,但得立字据!34;她转身从五斗橱抽屉里翻出张信纸,铅笔头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34;都别炒菜了!全院大会!34;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举着煤油灯在人群里窜,34;今儿这事关乎咱们院精神文明建设,必须少数服从多数!34;
周淮民把自行车支在墙角,顺手从车把上摘下两挂腊肠。这是他在保定乡下收生猪时,老乡硬塞的回扣。刚转身就撞见秦淮茹端着铝锅从厨房出来,月光下她穿件碎花的确良衬衫,腰身勒得紧紧的。
34;淮民兄弟可算回来了。34;她撩起垂在眼前的发丝,露出眼尾那颗风情万种的泪痣,34;这腊肠是给我的?34;
周淮民把腊肠往身后一藏,嘴角扬起标准的34;公交司机式34;微笑:34;秦姐说笑,这是给聋老太太的。您要是馋了,明儿我让乡下亲戚捎带点山货。34;
后院突然传来34;哗啦34;一声脆响,紧接着是贾张氏的尖叫:34;天杀的棒梗!那是我给槐花攒的嫁妆钱!34;
34;等等!34;阎埠贵突然插话,镜片在煤油灯下泛着精光,34;周同志作为采购员,经常下乡走动,是不是该先汇报思想?34;
周淮民心里冷笑,这老抠门准是惦记自己手里的采购指标。他掏出钢笔在掌心转了个花:34;三大爷,上月您托我买的凤凰牌自行车票,可还压在街道办王主任抽屉里呢。34;
阎埠贵瞬间噎住,扶眼镜的手直哆嗦。人群里突然窜出个小身影,棒梗举着弹弓对准周淮民:34;就是你害我被保卫科抓的!我打死你个资本主义走狗!34;
34;小兔崽子!34;贾张氏挥着笤帚就要打,被秦淮茹死死拽住。弹珠34;嗖34;地擦着周淮民耳际飞过,砸在东厢房的玻璃窗上,碎成八瓣。
周淮民慢条斯理掏出工作证:34;棒梗同志,你攻击国家干部,这性质可比偷废铁严重多了。34;他弯腰捡起块玻璃碴子,34;看见没?这是光明牌玻璃,一片两毛五,够买半斤肉了。34;
34;行了!34;聋老太太突然用拐杖杵地,铜铃铛叮当作响,34;都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呢?34;
第446章 周叔,我姐能考上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