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室的挂钟34;当34;地敲响七下，第一缕晨光穿过冰花，在投影的红光中碎成星子。杨厂长盯着那瓶酒看了足足三分钟，突然抓起电话：34;让保卫科把后院仓库腾出来！小周，你要人要设备，老子都给你！34;
34;老周？34;
34;九哥？34;他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才没露出破绽。货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另两个身影晃晃悠悠站起来，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出他们胸前的轧钢厂工牌。
陈九突然踉跄着扑过来，独眼在暗处泛着狼似的光：34;真是你！他们说采购科周主任来接应，我还不信……34;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揪住周淮民的衣领，34;那批无缝钢管呢？说好今夜靠岸的！34;
34;别他娘假惺惺！34;陈九甩开他的手，纱布却渗出更多血，34;当初在唐山矿井下，你替我挡过落石，今儿我……34;他突然咬住后槽牙，货仓外传来汽笛声，惊起一群夜枭。
34;九哥，听我说。34;他按住陈九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对方后背洇湿的布料，34;现在撤还有救，你那些兄弟……34;
34;放你娘的屁！34;角落里突然炸响，一个满脸煤灰的汉子举着铁钎逼近，34;老子们为这批货蹲了三个月防空洞，你说撤就撤？34;
陈九猛地扯开衣领，露出结块的黑色火药：34;狗日的！那帮瘪犊子早算计好了！34;他突然转身踹翻木箱，成捆的钢管34;哗啦34;滚落，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34;九哥！34;周淮民抓住他挥拳的手，34;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听我说——34;他快速扫过三人，34;赵四哥带两个人去西码头引开巡逻队，九哥你带老拐从排水沟撤，我……34;
34;你什么你！34;陈九独眼瞪得血红，34;老子用不着你个小采购员……34;
34;九哥！34;周淮民突然提高嗓门，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搪瓷缸，34;还记得这个吗？去年腊月你在井下被困三天，是我用这个缸子给你喂过水！34;
陈九浑身一震，搪瓷缸上34;先进生产者34;的红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他突然像被抽去脊梁般弯下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34;那批货……是给前线造炮管的……34;
周淮民心口剧震，前世这批钢管确实被改造成炮管卖到金三角，但此刻他不能露半点口风。他掏出怀表拍在木箱上：34;还有十八分钟，赵四哥！34;
煤球赵四抹了把脸上的煤灰，突然咧嘴笑起来：34;周主任，老子信你一回。34;他转身踢醒打瞌睡的瘦高个，34;老拐，跟爷们儿走一遭！34;
货仓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周淮民拽着陈九躲进铁柜：34;九哥，你的人里有内鬼。34;他贴着对方耳畔说出三个名字，感受着陈九瞬间紧绷的肌肉。
34;不可能！34;陈九刚要挣扎，周淮民已经捂住他的嘴。货仓门被推开条缝，手电光扫过满地狼藉，巡逻队员的粤语对话混着海浪声传来。
34;……陈九哥几个应该往东边跑了……34;
34;条子说找到活口赏五百……34;
34;九哥！34;他在对方耳边嘶吼，34;想想你妹子！她还在香港等你去接！34;
34;周主任！34;陈九突然抓住他手腕，34;你到底是谁？34;
34;周主任好胆色。34;阴柔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巡逻队制服下露出半截金表——正是陈九的心腹34;笑面虎34;阿强。
34;强哥，九哥给你留了份大礼。34;他突然转身，手电筒直射对方眼睛，34;东头第三堆货箱，底层有箱黄金！34;
34;想跑？34;阿强狞笑着举起对讲机，34;条子马上到，你……34;
34;周主任！34;赵四从铁架后钻出来，脸上煤灰被汗冲出几道白痕，34;老拐把条子引开了，咱们走！34;
34;周主任，你咋知道九哥有难？34;赵四突然开口，火柴光映出他眼里的探究。
34;四哥，九哥左肩有道弹痕，是七六年救灾时被钢筋划的。34;他点燃照片一角，火光照亮赵四骤然收缩的瞳孔，34;你右耳后三寸有青痣，老拐家住铜锣湾避风塘，他老娘每逢初一吃素。34;
赵四猛地刹住脚步，火柴烧到手指才惊醒：34;你……你真是……34;
34;四哥！34;周淮民扯着他继续狂奔，34;这些话留着跟九哥说，现在……34;他突然拽着赵四扑倒，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34;封锁所有下水道出口！34;
34;活要见人死要见尸！34;
34;四哥，信我这次。34;他把雷管塞进对方手里，34;往东三百米有个检修口，你引开他们，我去开闸放水！34;
34;九哥！34;他在激流中嘶吼，34;往西！西边有接应！34;
34;为什么？34;陈九的声音混着海风，34;为什么救我？34;
34;九哥，该醒了。34;周淮民踩着及膝的海水走近，34;你妹子在澳门被逼接客时，你在给毒枭运军火；老拐为给你顶罪被砍手时，你在赌场搂着舞女……34;
34;闭嘴！34;陈九突然掐住他脖子，独眼赤红如血，34;你到底是谁？34;
34;九哥，你本该有个家。34;他声音哽咽，34;在轧钢厂当个普通工人，每天下班能看见妹子在巷口等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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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九哥，跟我回北京。34;他扶起浑身湿透的男人，34;轧钢厂要扩建，正缺你这样的技术骨干。34;
陈九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嚎叫，一拳砸在礁石上：34;老子双手沾满血……34;
34;那就用余生去洗。34;周淮民把钥匙塞进他掌心，34;厂里新到的德国机床，等着你去调试。34;
汽艇靠岸时，陈九突然抓住他手腕：34;你真是……未来人？34;
34;小周啊，来我办公室一趟。34;陈璟飞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阴翳。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的确良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仿佛要去拍结婚照。
周淮民跟着走进科长办公室，迎面撞见墙上新挂的34;先进科室34;锦旗。陈璟飞背着手踱到铁皮柜前，突然抽出一沓文件摔在桌上：34;这是你上周报的采购计划？钢厂要的是无缝钢管，你给写成镀锌管？知不知道这批材料耽误了二车间改造，损失谁来担？34;
34;科长，我核对过三遍......34;
34;科
第448章 你要人要设备，老子都给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