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医生面无表情地推完最后一管药剂。予恩的瞳孔骤然扩散,眼前的一切景象——惨白的无影灯、峙医生冰冷的白大褂、汪牧站在阴影里模糊的脸——都瞬间扭曲、旋转,然后被汹涌的黑暗吞噬。
黑暗中,刺耳的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叮铃铃——!一声接着一声,单调而尖锐,疯狂地敲打着他的耳膜和神经。
“你叫汪恩……”
温和的男声如影随形,紧贴着铃声响起。
剧烈的神经刺痛,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强行撕扯、揉捏他的记忆,将那些“错误”的部分狠狠剥离,再将设定好的“真相”粗暴地塞进去。
剧烈的生理反应也随之而来。予恩的身体在束缚带下冷汗浸透了身下的床单。
这一次,予恩是在深度昏迷中被注射的。他的身体对前两次的摧残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彻底的防御性关闭。
药剂注入冰冷的血管。没有前两次那样剧烈的意识风暴和生理挣扎。他的身体只是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大的反应。
黑暗依旧。铃声依旧。温和的男声依旧。
但这一次,黑暗不再那么令人恐惧,反而像一层厚重的、安全的幕布。铃声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的韵律。
那温和的男声讲述的“事实”,变得无比清晰、顺理成章,像潺潺的溪流,自然无比地流淌进意识深处,填补了所有被“清洗”的角落。
父母被九门杀害的“记忆”,细节变得更加丰富、清晰,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刻骨的痛。
汪牧救下他的场景,充满了温暖和依赖感。对九门,对吴家,尤其是对吴三行和吴携的恨意,不再是被灌输的概念,而是从心底深处燃烧起来的、冰冷而纯粹的火焰,成为他存在的一部分。
那些试图挣扎的情感碎片——……彻底消失了。
腥甜花香的味道似乎也融入了他的呼吸,不再令人作呕,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气息,仿佛标记着归属。
再次睁开眼,予恩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没有初醒的迷茫,没有混沌的挣扎。他叫汪恩。
汪程守在床边,看到他睁眼,立刻恭敬地微垂首。
“少族长,您醒了。”
予恩缓缓坐起身。身体依旧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虚弱感,肌肉酸痛,但精神却异常清醒、冰冷。他看了一眼汪程,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嗯。”他应了一声。“我睡了多久?”
“三天,少族长。”汪程回答。
予恩掀开被子下床。动作还有些微的滞涩,但步伐稳定。他走到狭小房间唯一的镜子前。
镜中的人,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冰冷、锐利,像打磨过的黑曜石。所有的困惑、挣扎、偶尔流露的温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张脸,属于汪家的少族长——汪恩。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转身,走向衣柜,取出另一套干净的汪家黑色制服,扣好每一颗冰冷的金属纽扣。
“少族长,汪先生吩咐,您醒来后,可以去训练场活动一下筋骨。”汪程适时地传达指令。
予恩整理好袖口,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感。
“知道了。”他迈步走向门口,脚步沉稳有力,再没有一丝之前的虚浮或恍惚。
训练场位于基地深处,空旷而冰冷。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各种冰冷的器械和沙袋。
予恩没有做任何热身。他径直走向场地中央一个沉重的沙袋。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砰!砰!砰!砰!”
沉重的沙袋在他迅猛的拳脚轰击下剧烈地摇晃、变形!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训练场里回荡,如同密集的战鼓!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和后背的衣衫,但他眼神里的冰冷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盛。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带着要将眼前之物彻底摧毁的决绝!沙袋在他狂暴的攻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场边阴影里,汪牧静静地看着。他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
看着训练场上那个如出鞘凶器般的身影,看着那双彻底被仇恨和“汪恩”身份占据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眼睛,汪牧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一个汪家的少族长,终于……打磨完成了。
予恩一个凶悍的转身侧踢,沙袋的连接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他停下动作,胸口微微起伏,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抬手,随意地抹去汗水。
汪牧掐灭了烟头,无声地消失在阴影里。训练场上,只剩下予恩粗重的喘息和那被彻底打残的沙袋,在灯光下兀自摇晃。
杭城郊外,一处屋子,停着一辆车。
吴二柏和二京站在车旁,看着汪渊从屋里走出来。
汪渊朝吴二柏微微颔首。“吴二爷,请。”他拉开车的侧滑门,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吴二柏眼神平静地扫过汪渊,又扫了一眼那辆封闭性极好的车。他什么也没再问,率先弯腰进去。二京紧随其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车内,番子居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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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渊最后一个上车,关上车门。车立刻启动,驶离了屋子,汇入通往城外的公路。
车内一片沉默。吴二柏闭目养神,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车子一路疾驰,离开了杭城地界,朝着不知什么方向驶去。
当车子驶入一条颠簸的、似乎鲜少有人走的碎石土路时,副驾驶上另一个一直沉默的汪家人转过头,递过来两条厚实的黑色布带。
“吴二爷,规矩,得罪了。”汪渊的声音却是没有歉意。
吴二柏睁开眼,看了一眼那黑布带,又看了一眼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带着一丝冰冷的嘲意。
平静地接
第137章 汪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