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空气浑浊不堪,带着浓重的土腥味、朽木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甜腥。
手电光柱在狭窄的甬道里晃动,切割开浓稠的黑暗,照亮墙壁上斑驳剥落的诡异壁画和湿漉漉的青苔。
脚步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马茂年手下因恐惧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逼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甬道似乎永无尽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变故陡生。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动声,毫无征兆地从脚下传来!
“不好!”苏难的声音短促尖利,面色突变。
话音未落,脚下坚实的石板地面骤然消失!
不是塌陷,而是整个甬道的地面,以中间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为轴,猛地向下翻转!
“啊——!”
“救命!”
惨叫声一瞬间炸响!
站在最边缘的几个人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像下饺子一样,伴随着惊恐绝望的嘶喊,直直坠入下方骤然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那身影被无尽的黑暗迅速吞噬,没留下坠落的回音。
吴携反应快到了极致,在脚下失重时,猛地向前扑倒,双臂死死扣住了翻转石板靠近内侧边缘凸起的一根冰冷石梁!身体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黎蔟就在他旁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凭着本能地跟着扑倒,胡乱地抓住了吴携的一条腿,指甲隔着裤子都深深掐进了肉里。
“抓紧!”
吴携的吼声被淹没在混乱的尖叫中。
反转并未停止。
整个甬道的地面,此刻变成了一块巨大、倾斜、摇摇欲坠的跳板!
一边悬空在无底深渊之上,另一边则勉强卡在甬道尽头一个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出口边缘。跳板在巨大的失衡中剧烈摇晃,发出一阵“嘎吱”声,每一次晃动都伴随着碎石簌簌落下,坠入下方永恒的黑暗。
下面的深渊散发着阴冷刺骨的寒气,吞噬着所有光线和声音,只有边缘处几道微弱的手电光柱徒劳地在虚空中扫射,映照出下方粗糙陡峭的岩壁,迅速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别动!都别乱动!”
苏难的厉喝声在此时混乱的场面并未有多大用。
她和她的两个手下,以及马茂年和他仅剩的两个惊魂未定的手下,幸运地落在了靠近出口一端相对“安全”的区域,此刻都死死趴伏在倾斜的石板上,像壁虎一样紧贴冰冷的石面,不敢有丝毫挪动。
马茂年带来的红裙女人则蜷缩在角落,死死捂住嘴,身体筛糠般抖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平衡!找平衡!石板要翻了!”
苏难的手下之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嘶声吼道,声音恐惧。跳板在几人的重量分布下剧烈摇摆,每一次晃动都让边缘的石块崩落,距离彻底倾覆只差一线。
黎蔟的脸死死贴在冰冷粗糙的石板上,身体颤抖着。
他抬起头,望向出口的方向,又猛地低头看向身下那片黑暗,快要死亡的气息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他猛地转向吴携,那张沾满灰尘和冷汗的脸上,扭曲成了暴怒,眼睛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他嘶吼着。
“你他妈的!你带我们来的!你说过!你说过会带我们回家的!!”他死死抓着吴携裤腿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家呢?!家在哪儿?!下面吗?!啊?!”他几乎是咆哮着,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吴邪脸上,“你他妈就是个骗子!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把我们当什么?!探路的狗?!填坑的炮灰?!”
吴携这时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像刀锋,额角的青筋因为用力扣住石梁而突突直跳。他没有回黎蔟,目光死死盯着跳板的结构和出口的距离,眼神深处是急速的计算和冰冷的决断。
黎蔟的崩溃和指控,像背景噪音一样被他强行屏蔽。
“闭嘴!黎蔟!”吴携的声音低沉嘶哑,硬生生压下了黎蔟的咆哮,坚持着说,“想活命,就给我闭嘴!听我说!”
黎蔟被他吼得一愣,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吴携,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吴携的目光越过黎蔟,投向跳板另一端边缘的苏难,声音在跳板的“嘎吱”声和深渊的冷风中清晰传达。
“苏老板!听我的!想活,就配合!,现在跳板两边重量不均,中间是支点!我和黎蔟在中间这端!太重!你们在出口那端太轻!必须调整!”
苏难趴在冰冷的石板上,脸上沾着灰尘,眼神冷冽。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摇摇欲坠的跳板结构,又看了一眼悬在深渊边缘的吴携和黎蔟,明白了吴携的意思。
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
“刀疤,老六!稳住出口这边!马老板,你的人,不想死就趴好别动!”
她迅速指挥着她仅剩的两个手下,连同马茂年和他那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手下,小心翼翼地调整位置,尽量集中在靠近出口边缘的位置,增加那边的重量,试图稳住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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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老板,”苏难的声音冰冷严肃,目光锁住吴携,“你最好有办法!”
“我和黎蔟,慢慢往中间支点移动!”吴携斩钉截铁的吩咐安排,“减轻我们这边的重量,平衡跳板!然后,你们那边的人,一个个,慢慢往出口爬!动作要轻!要稳!一个一个来!保持平衡!快!”
时间就是生命。
跳板每一次令人心悸的晃动都在提醒着所有人,死神就在脚下。
吴携深吸一口气,开始缓慢地、一寸寸地,拖着紧抓着他腿的黎蔟,向跳板中间那个隐约可见的、作为支点的石墩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跳板敏感的平衡,脚下的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滚落深渊。
黎蔟被拖着,身体僵硬,脸上还残留着愤怒和恐惧交织的扭曲,但他没有再吼叫,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跟着吴携一点点蹭向中间。
另一端,苏难死死盯着跳板的晃动幅度,冷静地指挥。
“刀疤!你先!动作慢!贴着边!爬过去!”
那个叫刀疤的手下,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手脚并用,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倾斜的石板,每一次挪动都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终于惊险万分地爬过那狭窄的出口边缘,滚进相对安全的甬道时,整个跳板因为重量的变化猛地向黑暗方向倾斜了一下!
“啊!”马茂年的红裙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向下滑了几寸,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稳住!”吴携在中间厉喝,他和黎蔟死死压在支点附近,增加这边的重量。
跳板在剧烈的晃动中,险之又险地恢复了微妙的平衡。
接着是苏难的另一个手下“老六”,然后是马茂年的一个手下……过程缓慢而惊险,每一次人员移动都伴随着跳板危险的摇摆和令人窒息的几秒钟。
每一次有人成功爬进出口,跳板都因为重量的减轻而向深渊方向倾斜,全靠吴携和黎蔟在中间死死压住,以及苏难和剩下的人及时调整位置,才勉强维持着那脆弱的平衡。
马茂年是倒数第二个过去的,他臃肿的身体爬得极其艰难,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着,肥胖的肚子蹭着粗糙的石板,留下汗渍和污痕。
当他肥硕的身躯终于消失在出口后面,跳板猛地向下一沉!
“啊——!”那个一直蜷缩在出口边缘的红裙女人,在巨大的倾斜中终于控制不住,
第187章 深渊天平[1/2页]